太子一听,有些失望“那老白你去和他拉拉关系,先不要提旁的,打探一下他入阁后,对朝廷日后有啥想法。”
白石无可奈何应下,太子这心眼有些贻笑大方了。不过对方毕竟才虚岁十五,又一直被好好先生们教育,被纸上谈兵的弘治帝言传身教,能够有这种意识已经远超旁人。
此时远处传来鼓声,早朝结束了。
今个儿头一次以内阁辅臣身份上朝的郑直全程不发一言。没法子,早朝日引五、七事,轮不到以翰林院身份参加早朝的他们发言。待谢迁代表内阁到御前承旨之后,群臣就开始乱糟糟的为了定国公的案子又请求弘治帝彻查。弘治帝依旧一言不发,选择退朝。
郑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周围百官,尤其是定国公朱晖等人,突然记起,徐光祚是他姐夫。此刻再回想刚刚朝堂全过程,似乎有了不同感受,这怕不是特意给他准备的下马威吧?
不过郑直也不是没有发现。本朝朝仪,凡早朝毕,各衙门依次奏事,待弘治帝亲决或引大臣面议。最后内阁辅臣,职当承旨,趋御前裁决。然以衙门五品,隔在大寮之后,进退俱属未便。始命每遇午朝,则翰林院先奏事,遂为成规。
只是自从弘治十一年后,弘治帝再未举行过午朝。再联想之前的通政司每日引五、七事的规矩,也就是讲,自此以后,弘治帝再未让内阁在朝会上开过口。刘健等人每次早朝只负责承旨而已,与内阁联络的则是司礼监。
虽然讲中外大小臣工上封事,外有通政司,内则会极门。俱有号簿,惟内阁独得进密揭,盖心膂近臣,非百司得比。可整整七年不让内阁在朝堂开口,咋讲也不是亲贤远小的表现。郑直之前啥都不懂想的不深,此刻才发现,弘治帝和内阁的矛盾并不是小孩子打架互相打脸那么简单,而是应该有解不开的仇怨。
随同张元桢回到文渊阁,守门的士卒远远的就认出了他们,赶忙行礼。郑直点点头,算是回应,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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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桢虽然被称为‘阁老’,却并未入阁,他的工房在西直房。进门后与郑直互相行礼后,直接拐向西边去了。刚刚回来的路上,二人始终没有开口。郑直是不知从何说起,张元桢是怕言多必失。目下的局面,郑直很有可能不光是和内阁斗,而是被弘治帝推着和大明所有官员斗。前路不明的情况下,张元桢只能先自保。
耳听得东直房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郑直索性径直来到藏书阁,随便选了一本书看起来。
谢迁的反应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般,无视,无奈。这是郑直跟陈九川学的,以小博大,他的理由光明正大,在大明士大夫眼里,胥吏杂职不是人。用江侃的话讲就是‘说你对你就对不对也对,说你错你就错没错也错。’当然旁人要脸,做的含蓄内敛,郑直不要脸,做的张扬跋扈一点而已。
作为被弘治帝安插进来的钉子,他自然要做搅屎棍。不过必须晓得风往哪吹,不然该顺时针搅,还是逆时针搅?这可大意不得,一个不对,可就是一身骚。偏偏从始至终,弘治帝也没有任何提示,而刘健等人也没有为他提供试探所有人的机会。
如此就到了中午下值的时候,此刻郑直才晓得这里的膳食需要自备亦或者出去吃。他堂堂阁老,出去下馆子?传出去似乎不妥。于是郑直就践行了半年前的戏言,抢了张文宪的饭“哦?为何不发了?”
张文宪一边啃着烤饽饽一边道“听人讲今年南方大旱,好多地方都收不上来税。”
京师冬月侵晨向北步入,朔风剺面,不啻霜刀。蹒跚颠踬,数里而遥,比至已半僵矣,例用貂皮暖耳。每遇冱寒,主上普赐内外臣工,次日俱戴以廷谢。前几日传出消息,刘健打算上本停办,理由是国库空虚。
郑直将最后一口饽饽塞进肚里,狼吞虎咽吃完了张文宪带过来的菜“莫要听人谣传,朝廷咋会没银子。”讲完起身无视直房里躲在角落吃饭的一干书办,向外走去。
内阁打算学杨廷和,晾着他,也不想想今夕何夕。他没工夫耗下去,你们如今不就是想先解决了定国公的案子,再来收拾俺吗?偏不让你们如意,偏要给你们找事。反正银子是朝廷的,又不是他的。慷他人之慨,郑直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