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吧。”郑直深感欣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奈何如今的他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就算退,也不能这样退“传下话一切照旧。”
郭帖虽然不晓得郑直是不是高兴昏了头,却立刻应了下来。要劝也该是太太出面,他没有这么大脸面,不过却立刻打发人给后院送信了。
郑直来到前街老太太院里,下人们瞅见,同样诚惶诚恐,赶紧站到一旁行礼,他并没有在意“翟管家,你拿个章程,各房今年都辛苦了,老太太今年大寿,从上到下都要沾沾喜气。”
翟仁一愣,郑直讲这话有些不合适,毕竟如今还不是对方当家,况且这也与老太太刚刚的吩咐背道而驰。只是翟仁也是老管家了,立刻应了下来“俺这就安排。”
待郑直走进风林火山堂,老太太,大太太,六太太,郑傲,郑伟,郑彪已经等着了。
“十七快来。”冯氏眼尖,率先瞅见了绕过木影壁的郑直。
郑直赶紧快走几步,进来向老太太问安,大太太和六太太问好,与郑傲等人见礼。
老太太已经不是满意了,而是感觉佛祖显灵。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尉氏也只求能够让家族重回郑富鼎盛之时。可显然佛祖不但有求必应,给的还远超预期。可以讲郑十七自打五年前跟着那个道人去山西,就不断给她惊喜。若是有不满,唯独就是房里的事。依着尉氏以前的脾气,十二嫂若没有身子,早就被处置了。如今尾大不掉,只能盯紧了十三姐。至于三太太,病着就好。上次她瞅了,面容憔悴,走几步就喘,这就是命。
六太太不错眼的盯着郑直,她知道郑十七出色,却没想到如此出色,才十七岁就已经入阁了。不论这位置能不能坐,坐多久,有这一回,还怕没有第二回?
郑彪瞅着郑直拿腔作调的在祖母跟前卖乖,心里又有些发酸。奈何如今再也生不出任何不满,反而希冀对方能够给他更多的好处。没法子,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再纠缠过去就完全没有好处反而害处巨大。如今郑直越好,他郑彪也才会跟着越好。
“孙儿蒙主上厚爱,今后自当竭尽所能报效朝廷。”郑直讲了几句他一个字都不信的话,这才落座。
今时不同往日,郑直不吭声,郑傲等人也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我们正说呢。”冯氏自然不会多想“眼瞅着老太太的寿辰要到了,京师不比真定。勋贵忠臣……重臣太多,就不必大操大办了。咱们各房都过来,如同往年一般,围着老太太一起吃一碗长寿面。”
郑傲等人纷纷赞同,六太太没有吭声,却也是赞同老太太的决定的。
“祖母,伯母和婶娘的想法好。”郑直不动声色道“奈何孙儿混账,早前几个月在翰林院四处显摆。若是如今入阁之后,反而谨小慎微,不免前后不一。”
老太太不动声色。
“这么讲,还按着十七嫂的筹划来?”冯氏这个嘴替立刻开口。
“是,另外孙儿打算以祖母的名义在廉台堡办书院。”郑直解释道“五十年前宁晋曹文忠也是状元,可五十年后,又有多少人记得曹家?”
郑直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实上自从他被刘健整,打算办报斋就有了,只是一直很犹豫。毕竟此举可是见效慢,投入大。可如今他被弘治帝推到了最前头,也只能先办起来,为日后留后手。倘若郑直依旧被人赶出朝堂,这群他资助的学生若是有了官身,也能为他提供保护。
讲起来,这也是受当初在诏狱听那个青龙胡言乱语,讲东南世家大族如何复兴启发。俺确实没有人,没有背景,可俺有的是银子,十年不成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倘若真定文教鼎盛,郑直资助的人都成了阁老,那么他入不入阁,做不做官,有啥要紧的。
“十七郎这话是对的。”六太太立刻道“一花独放不是春。”
她听懂了郑直的隐晦意思,郑家要想在大明立足,必须要不断把乡党弄进朝堂,形成一个拳头。别看郑直入了阁,可不用想也清楚他目下什么局面。所以郑直争得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远。如今郑直才十七,五十年后,不过六十七,那时候郑家开口,才是举足轻重。
“很好。”老太太不等冯氏开口直接道“也不必局限于藁城,乃至真定。天下人谁想读书,谁愿意读书,都可以来。”
“如此,只怕得有专人教导。”一直在老太太跟前装透明,不开口的郑彪突然道“俺十哥是举人功名,又一直在林济州,定能胜任。”
郑直理都没理,交给郑虤,那银子都得白瞎了。
“十哥毕竟如今已经遁世。”六太太开口“不合适。”
郑彪无奈,不吭声了。
冯氏等人对此也没什么特别想法,郑傲要袭职,郑伟学问难以服众,况且他还等着后年乡试有所作为。
“兴办书院想法是好的。”老太太看没人再吭声,这才道“既然要教书育人,那就要请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做山长才好。”
郑直立刻应了。
刘阁老你当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