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二郎接住,打开瞅了瞅,不想四开纸张,竟然满满都是京师官员的隐私龌龊,随便选了一条读了起来。
“初监察御史张智、刘峣二人以同道相善。已而峣被命两淮巡盐,托智称贷于人。智乃为言扬州富金瑄得白金五百,智以百两遗峣,而匿其余。峣少之智又为贷义官郑和三百两,而复匿其半。峣犹以母归无资,智乃以所匿金为己物贷之,冀得重息。有锦衣卫百户王观者亦与智善,因智邀峣饮其家,乃先匿乐妇一人。及夜,出之复令一人伪为缉事校尉直入胁峣。峣恐,贷王观金赂之,以泯其事。智实知其谋而不以告也,于是峣为三人所持。既之任,而三人者皆至以盐倍偿其金。犹不餍,复为飞语以胁之,峣因悒郁成疾而死。”
小主,
看完之后,甄二郎不由感叹,这种作恶的乡党,朋友不要也罢。
马车停下,甄二郎走下车,立刻被凑过来的小二迎进了望凤楼。不同于别家,望凤楼年初换了东家,也就改了规矩。比如这里的大堂改为了茶馆,不但售卖三餐,还有说书人,卖解的定点登台献艺。
甄二郎上京四个月,并没有太大收获。没法子,一来这里是京师,哪怕他这几年已经改头换面,富态了,蓄了胡子,也不得不防着有心人认出。二来,唐玉璞自打他进京后,就一直不见踪迹。可刚刚甄二郎收到消息,唐玉璞露面了,这才赶来这里吃盏茶。
一进大堂,甄二郎就瞅见了坐在窗边,许久未见的唐玉璞,赶忙凑了过去。却不想被一个壮汉拦住了“这位朝奉有事?”
甄二郎正要解释,看到唐玉璞看过来,赶忙行礼“唐东主。”
“甄东主啊。”不曾想唐玉璞的声音从甄二郎的侧后方传来。他赶忙回头,才发现唐玉璞竟站在近前“那是家兄。”
“贤昆仲果然一表人才。”甄二郎立刻夸赞一句,此刻才留意到对方身着蓝衫,头戴儒巾,顿时懂了对方这是进学了“恭喜唐……生员。”
“惭愧惭愧。”唐玉璞拱拱手,向兄长介绍之后道“刚刚俺让他们找了个包间,不如甄东主一起上楼聊。”
他上月从宣府回来后,就被三位姑母赶回了东平州考功名。因为早就上下打点好了,七月中县试,八月中兖州府试,一气呵成。如今唐玉璞终于可以佩戴兵器穿州过县,无所顾忌了。唯一不好的就是遇到了兄长,唐玉璧。
对方这次依旧落榜了,却也赖上了他。毕竟将近两年不见,最不成才的兄弟不但发了家,不时让人送银子回来,还考中了他苦苦求不到的功名,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唐玉璞不想让唐玉璧晓得姑母们的事,更不想对方和姑母家接触。奈何他也有一堆事要赶回来处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之所以一回来就带着对方招摇过市,实在是有几位光禄寺的官员中午在此吃饭,这才在大堂点了一桌给唐玉璧,唐玉璞自个则上楼应付,不过如今他已经察觉到了失算。
经过去年的事,作为正东号的掌柜,唐玉璞在这京师也算小有名气。时才亲随告诉他,已经不止一两位同业认错人了。唐玉璞这才又急匆匆回来,恰好遇到了甄二郎。
旁人唐玉璞可以不必在意,可是甄二郎则不同。如今他已经晓得了对方的娘子和郑直的关系,更晓得了甄二郎紧盯他的事,虽然无语,却也不敢坏了那位杀星表弟的好事。
唐玉璞的提议,甄二郎和唐玉璧自然不反对,三人来到二楼。刚刚走进包间,就有亲随凑过来对唐玉璞耳语。
“二位先吃,俺去去就来。”唐玉璞不得不起身,急匆匆走了。亲随立刻跟了出去,从外边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甄二郎和唐玉璧,二人互不相识,不免尴尬。
“甄东主与俺四弟挺熟?”唐玉璧率先打破沉默。
“俺认识唐生员有几年了。”甄二郎哪里晓得唐家内情,有一说一。
“哦?”唐玉璧立刻追问“甄东主在保定还是真定做买卖?”
“真定,小买卖比不得唐生员。”甄二郎恭维一句。
“他?。”唐玉璧转移话题“甄东主这是想在定州开买卖?”
“定州?”甄二郎不明所以“唐生员要在定州开买卖?”
“这俺就不清楚了。”唐玉璧道“甄东主可晓得定州有啥好东西不?俺姑丈如今在定州任知州。”
甄二郎细细一品,对方显然并不了解唐玉璞的实际情况。突然想到了刚刚在报纸上看到的,哀叹一句,果然,亲兄弟也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