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郑墨回了一句“申时初刻,在这等着。记着必须把俺的东西发去每一家茶馆,酒楼,酒肆,饭馆,戏楼。”
这就是郑墨想出来的破局之术,由他雇佣孩子将载着各地商讯的报纸免费送去这些吃饭,杂耍的地方。毕竟民以食为天,只要这五百张里边能够让一个人发了财,那么‘道报’的名号就算立住了。当然因为孩子太多,他决定多印一些。郑墨确实心未冷,奈何跟着郑直这种禽兽处久了,也谈不上滚烫。只是能力所能及,他决定印五千张。
暮鼓之音敲响,张文宪在翰林院外会和了祝肇光之后,就跟做贼一般,避开众人向着‘道报斋’走去。讲实话,这几日下来,他们两个也对这报纸兴趣大减。再加上今日郑直的封赏宣布,两个人心中直打鼓。
郑直升为了右谕德,这显然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毕竟如今春坊官一般只授予左春坊。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如今的左谕德就是郑直的叔父郑宽。叔侄同为翰林词臣,文职品级一般。真论起来,郑直还略胜一筹。毕竟不用等九年一转,就直接抢先迈入侍读的行列。官场是论资排辈,也是达者为先,一步快可就是步步快了。
可也因此,明日之后,郑直就不能再去起居注馆当值了。可以讲,郑直得了面子,丢了里子。同时内阁丢了面子,得了里子。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沾光。
关键郑直不在起居注馆当差了,他们呢?
二人刚刚走到道报斋门口,就跑出一个稚儿,却不是如同以往般推销梨,山楂之类的水果,而是求他们每人收下一张纸。张文宪看那稚儿可怜,也就接了过来,看都没看,走进道报斋大堂。门口的小厮赶紧凑过来行礼,看到二人手里的纸,笑道“这帮猴崽子,咋送到自家手里了。”
张文宪和祝肇光一听,这才摊开手中的纸,果然题头“道报”,底下确实斗大的字刻着今日朝廷明发的对郑直的升赏告文,张文宪有些无语。报纸的另一半才是郑直要求他们刊登的那些商讯,至于原本应该留白的报纸后边竟然刻着更大的几个字“真书坊就是好”。刊印报纸的书坊就叫真书坊,反正郑墨要求刻啥都行,于是书坊掌柜就浑水摸鱼,刻了自家名号。
祝肇光道“有意思。”看张文宪不懂,解释道“这不就是郑中允……右谕德讲的销路吗?”
张文宪瞅了眼外边依旧穿梭在各家酒肆,茶楼,乃至古玩字画店里的稚童,点点头“对,好法子。”
“二位仁兄来了?”二人正聊着,郑墨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实在抱歉,原本的版面因为事发突然,都被俺给改了,还望两位仁兄勿怪。”
“唉。”祝肇光赶紧道“这本来就是咱们三个盲人摸象,如今倒是感觉郑兄这法子才是对头。”
张文宪立刻附和“这请稚童送报,简直是神来之笔。”
“两位仁兄不怪廷珪,廷珪就心中偷笑了。”郑墨赶紧自谦一句。
“哎。”祝肇光赶紧道“这真的不是俺们吹捧,此法甚为妥帖,如此俺们的报纸就永远不怕送不出去了。”
正在喝水的张文宪差点被呛到,没法子,送东西都送不出去。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信。可偏偏,前些日子开业时,真的出现了他们拿着精心印好的报纸送给围观众人,人家都当了厕纸。
不管咋讲,这个开头不算好也不算坏,反正张文宪和祝肇光倒是比之前有了些兴趣。就在几人各抒己见,商量过几日下一期咋办的时候,几个人走了进来。
“斋长。”小厮一看,赶紧吆喝一声郑墨,然后迎了过去“何掌柜。”立刻起身与张文宪,祝肇光一起走过来见礼。此人就是对面望凤楼的掌柜,不晓得对方来意。遇不到就罢了,如今三人都在,若是只有郑墨过来招待就太失礼了“不晓得有何见教?”请对方落座。
“郑斋长。”何掌柜从身旁的亲随手里接过那张报纸,递给郑墨“这是贵斋出的?”
“对。”郑墨等人心头一紧,不晓得哪里不妥“还望何掌柜指教,俺们是不是做错了?”
“不不不。”何掌柜哭笑不得,指指郑墨手里的报纸“这背面咋还有真书坊的字号?”
“哦。”郑墨小心回答“他家印的。”
“那能不能登别家的?”不等何掌柜开口,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赶忙插话。
何掌柜瞪了一眼身后人,他已经看出来了,郑墨等人不过是无心插柳,奈何身旁人已经露了怯“实不相瞒,这位是俺妻弟,有家绸缎铺子,料子手艺都不错,奈何他为人吝啬,舍不得租好门面,这不买卖半死不活的。这样,郑斋长开个价,俺们掏银子,把字号也印在上边,要多少银子?”
郑墨三人眼睛瞪大,同时瞅向那人手里那最让三人嫌弃的斗大的‘真书坊’三个字,这似乎是大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