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是寂寞,郑直被安置在了腾出来的藏兵洞,原本这里的伤患都被移走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此刻没有人想要看到带领他们赶走鞑子的英雄虚弱的一面。
“老贺没事,胸口那一刀没中要害。”同样一身血的朱小旗凑在郑直跟前“不过也动弹不了了。”
“呵……呵……”郑直哆哆嗦嗦的笑了两声,他又欠贺五十一条命。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让他感激不尽。
“五郎不必担心了,多注意吧。”朱小旗将一件破袄盖在了郑直身上“弟兄们都晓得了五郎的神勇,这回墙里的几万鞑子,俺们给他都端了。”
郑直浑不在意,却也不再言语,闭住眼养神,他目下啥都不愿想。
朱小旗正准备起身,头顶传来动静,一抬头,张荣走了下来“张千户。”
“五虎咋样?”张荣对郑直的称呼又恢复成了以往。
“并无大碍,累到了。”朱小旗回了一句,起身。
张荣走下楼,将从鞑子身上搜罗来的各种野味递给了朱总旗,这才凑到郑直跟前“五虎,咋样?”
刚刚郑直浑身瘫软,吓坏了张荣,误以为对方如同上回一般受了重伤。好在刘六等人晓得利害,一再保证只是累到了,毕竟一个人砍死了几百人。张荣也只好听之任之,毕竟如今郑直可是他们这群人的主心骨,只要他在,这回买卖他们可赚定了。
郑直睁开眼,只是看着他,张张嘴,讲不出。
张荣赶紧摆摆手“歇着,歇着。俺让那些鞑子效死去伐木了,争取在墙内也修几堵墙,五虎瞅着咋样?”
郑直点点头。
“那就行,那就行。”张荣放心了“行,五虎好好养着,外边交给俺和刘三郎他们。”起身对朱小旗道“俺一会让人拿点木炭来,淋了雨,伤身子,可别冻到了。”
朱小旗应了一声,开始将张荣带过来的野味撕开,准备喂郑直。
张荣走上敌台,瞅了眼昏暗天空下,正在明军监视下被纳了投名状组成的效死修筑的木墙,笑了。有这些墙,他们今日的战果就可以继续。
此时耳边传来了前年在大同时听到的大同小调。听得出,哼唱之人很悠闲。只是配合木墙旁的七座京观,显得颇为诡异。
那七座之中竟然有四座是郑直的,以往千难万难才能拿到的一个首级,如今竟然唾手可得。果然,将为兵胆,瞅见郑直如此威武,他们这群原本已经快崩溃的乌合之众,挺了过来。
再看向远处,不远处因为溃坝形成的一片湖水,比白日的时候退了些。这也没法子,毕竟水坝蓄水工夫不长。不过自从傍晚时,他们反推了鞑子后,那些人就消停下来了。
如今的局面,郑直就算是想要出去拼命,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也不会答应的。无它,只要郑直在,所有人都不怕。可一旦郑直有个好歹,军心就乱了。
好在第二日午后,郑直就脱离了那种让人看着都心惊的模样,只是因为淋了雨,又烧了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没有法子,毕竟在西山的时候他们就缺药。不但郑直,还有十几个人也出现了高烧不退。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郑墨想起了新收的一批效死里有鞑子的萨满,提出这人也许能治病。
只是人心叵测,这能不能治先不提,万一来个行刺,大伙的命都得交代在这。
“让萨满来吧。”已经恢复正常的郑直依旧躺在藏兵洞之内,如今他喉咙痛,高烧,好在人还清醒“也不用让弟兄们试药,都是爹生妈养的,鞑子也不会给俺们那么长工夫。”
张荣见此,这才不吭声了。郑墨赶忙跑了出去,不多时带着一个穿着麻衣的效死走了下来。
张荣皱皱眉头,刘三看向郑墨,朱小旗已经不满“咋穿成这样?”
“他不懂俺们的规矩。”郑墨这才留意到这萨满的装束,弄的手足无措。
“怕啥。”郑直摆摆手“快点吧。”
郑墨会鞑靼语,立刻催促那个萨满。对方却先对着郑直下跪,拜了三拜,弄得这几日胆气壮了不少的郑墨都想砍人。好在对方拜完之后,也不拖沓,赶忙走过来,按住郑直额头,然后又是好一阵查看,这才扭过头对着郑墨唠唠叨叨起来。
“他讲需要草药,这山上应该有,还有需要放血。”郑墨后悔了,却不得不将萨满的话讲了出来。
“那就快点找吧。”郑直抢先开口。既然是他提出来用人家的法子,就要按人家讲的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是这么多年,郑直一路走来的体会。
张荣和朱小旗等人无可奈何,刘三道“俺去安排几个人。”起身走了上去。
郑墨赶紧讲给那个萨满,二人同样往上跑。出了敌台,刘三喊过来几个家丁嘱咐几句后,让他们准备,却把郑墨拉到一旁“墨哥,有些话就当俺胡言乱语,对也好,错也好,都莫动气。”
郑墨大概懂对方要讲啥,心中沮丧,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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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叔福大命大,不忌讳这些,可是俺们这些指望你叔吃饭的可是都小心着呢。”刘三低声道“在郑家,东家是墨哥的叔父。可到了外边,务必记住,东家就是东家。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