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醒来,果然如同田震讲的天气凉了了不少。
郑直却对此还是始终犹豫不定,毕竟就算下雨,也并不意味着有山洪,田震的那些理由太牵强了。
白石则一改之前故作高深,主动找心存顾虑的郑直完善计划。他就不懂了,这么好的机会对方有什么可犹豫的。
白石现在真的相信郑直邪门了。按照田震讲的,这里并不是经常下雨,可一旦要下雨就会是暴雨。不过近些年已经很少见到,如今竟然真的被他们遇到了。这是军功啊,按照史书上说的,太子可是对有军功的臣子十分偏爱的。有了这一条,再加上之前和太子的一些缘分,那么这次之后他进宫做个中官应该不成问题。太监不行就少监,少监不成就监丞、奉御,只要能成为宦官,白石的人生就不同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然,白石也没疯,这次不奢求杀死多少鞑子,毕竟他们一共才多少人,只要逼着鞑子退军就是大功一件“关键是要找到在哪修大坝。”
“这个交给俺。”良久之后,郑直终于下定决心,干了,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初为了水淹真定府城,江侃可是把这本事仔仔细细教给了他。
“好。”白石心中一动,他懂郑直为何犹豫不决了,对方不会就是水淹真定府城的真凶吧?毕竟水利工程的选址可是一个高深的技术活。一瞬间,白石有了事后坑郑直的想法。
可是片刻后就否了。不提张家,郑家,单单为了他自个的前途就不值。如今白石和郑直合则两利,若是翻脸了,可真没有好。抢了真定府那得多少银子?十几万两总还是有的吧?有那么多银子还怕买不到亡命徒?况且往事已矣,这件事之后,他不管进不进宫,有郑直帮衬,才会爬的更快“郑勋卫需要我做什么?”
“俺兄弟还有姐姐不是做活的人。”郑直并不清楚面前之人就是暗查他的人,也不藏着掖着“白佥事负责他们的周全。”
相处这些日子,郑直已经搞清楚了对方就是当年被史臻享砍成阉的那个锦衣卫百户。听人讲这人脑子活,他可不想被对方窥破啥,所以直接将对方还有他那伙人排除出人选。
“这个放心。”白石立刻答应下来。他也没想着去动手挖渠,毕竟在鞑靼人眼皮底下,生死难料。
“白佥事去把人召集来吧,要做事就要吃饱饭。东西都做了,剩下的夜里吃,成不成就这一锤子。俺和张千户还有田小旗要去东头那边选地方,争取中午就动手。”不同于白石的小富即安,郑直下了决心就会全力以赴,绝不留退路。这种方式赢了固然是通吃,输了就赔光。
白石听出了对方的决绝,可是要干活必须吃饱,山上的粮食真的没多少,原本配合着各种野菜可以多坚持几天,如今也不好拒绝“行了,快去吧。”
郑直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出了洞,就喊上张荣和田震往东山方向走。
张荣显得无精打采,毕竟这趟差事办砸了。更让他失望的是郑直变了,变得让他鄙夷。鞑子人多,你兄长就不救了?好在人家自个突围了,若不然你一辈子不亏心?
郑直自然早就看出,却没有理会,一路上只是不停追问田震这虞台岭的一切,事无巨细都不曾放过。
虞台岭位于新河口堡一里处,东西走向。山梁中间有一道自然形成的豁口,是连接内外的重要通道。东南有一条古城河,发源于虞台岭,由北向南流,地域开阔。而郑直等人的目的就是截断这条河,然后等今夜暴雨后再放水。
慢慢的张荣发现了郑直的不妥,待田震奉命去往古城河下游离开后,低声追问。
“淹死他们。”郑直也不隐瞒,简单的和盘托出,恶狠狠道“凡是进来的都别走了。”
张荣已经不是错愕而是认为郑直异想天开,可细琢磨又并非不可能“那个白佥事靠谱吗?就凭俺们做得到?”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总要做些足够向后辈夸赞的事。”郑直看向密林缝隙的山下,纵横在各处的鞑骑“不试试咋晓得成不成。”
张荣这才晓得郑直心里根本没有底,可同样怦然心动。郑直有大好前程都不怕,他怕啥?同样脑补出了对方忍辱负重,所为何来。当初郑直当众下跪,大概就是韩信的胯下之辱吧“某虽不才,愿跟随五郎试一试。”
郑直笑笑,指着上游道“如此,俺们就速速寻找合适位置。趁着目下你我脑子不全,都做了。”
张荣哭笑不得,却一改来时的颓废,跟着郑直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