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朱千户等人一听,顿时不满起来。这退亲若没个合适理由可是要两家结仇的。可是一想如今定国公根本就是个疯子,也就心态平和了“为啥?”
“徐家讲,定国公好了,之前不是疯了,是脏东西上了身。如今请了一位法力无边的道长做法,已经醒了。和家里一对,是徐家下人搞错了,之前定国公根本就没有讲和咱家定亲。”翟管家脸色难看“偏巧今日六老爷和十七爷都去贺寿了,太夫人这不就让俺等着六老爷和十七爷。”
虽然定国公是个疯子,可是十五姐过去毕竟是做国公夫人,况且定国公长子可是七姐的。太夫人的意思很明确,不想断了这门亲。
“东家吃了席,就没和俺们照面。”朱千户自然听懂了意思,对此不置可否,毕竟这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六老爷俺们也没瞅见。”
正说着,翟管家身旁的青年指着远处道“爷爷,六老爷的马车,是金叔。”
此刻天空中传来阵阵滚雷之声,朱千户抬头瞅了瞅,真快啊,一年了。
丁氏得到消息,却并没有去后街看十五姐,而是来到了隔壁十嫂的院子。她生了儿子,每月月钱涨了不少,却依旧没资格做肩舆。再者,郑家在真定时也没这条件和规矩。偏偏到了京师才发现,不止三太太,六太太,唐姨妈姐妹,沈姨妈,就是十嫂和赵家表嫂也是出行做肩舆的。这事太夫人不吭声,她也只能眼馋。
到了地方,才得知十嫂去了后街六老爷家还没回来。心中不由腹诽,果然焦不离孟。两个人在藁城时就形影不离,如今更甚。却不晓得心高气傲的十嫂哪里是姐妹情深,完全是借着亲近的由头报复六太太之前在她有孕时的折磨,正互相伤害呢。
不甘心的丁氏只好带着丫头往回走。三太太病着,况且那是个灵通剔透之人,她可不敢凑过去,免得被看破手脚。
刚刚走过屏门,就看到了郑直晃晃悠悠的跟着六叔从正院走了出来,直奔偏院。
“之前咬死了定亲的是他们,如今说没有就没有了?”郑直愤愤不平“定国公府欺人太甚。”
“算了。”郑宽虽然当初也不愿意,好不容易接受了,又遇到这种事,心里也不满。只是他这几年居移气养移体的功夫渐长,不像郑直外露“五虎今日太过锋芒毕露了。”
“是。”郑直没有反驳“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侄儿已经被晾在起居注馆快半个月了,杨学士就是想这么耗着。”
郑宽想了想,苦笑“身居官场,谁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五虎既然晓得利害,俺就不费口舌了。”
“侄儿不是这意思。”郑直感觉郑宽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实在妥帖,一边记住一边道“侄儿莽撞,啥都不懂,若没有叔父提点,俺不止吃亏,还要栽大跟头。侄儿最近一直在读史,叔父是晓得的。发现很多家族都是政见不同。之前还不懂,可昨夜读《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心有所感,想通了。诸葛瑾弟亮,及从弟诞,并有盛名,各在一国。於时以为‘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
郑宽瞅了眼郑直“有必要么?”
“有。”郑直恭敬道“如今人家一直按兵不动,想来早已成竹在胸。侄儿身不由己,只能听之任之。叔父则不同,一直和谢先生相善。将来不论平地与山尖,总能保证郑家平稳。”
这是他为自个准备的后路之一,毕竟明年那头猪猡就要蹬腿了。兵法有云,未虑胜先虑败。郑直已经在布置后路了,程敬已经联络上赖在京师没有走的程不识,梅琏已经派人南下去金陵扩充产业。李主簿也已经亲自动身前往南京,一面接收江侃之前给郑直的那些产业和竹园,一面进行修缮,防止他明年真的被赶出京师。反正郑直打定主意,熬死了那头猪猡,就装孙子,只要能做官,管他谁当政。
郑宽想了想“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所以,侄儿要得罪十五姐。”郑直躬身行礼。
郑宽错愕片刻“你要用定国公这件事做文章?”
“谁都晓得侄儿是个莽夫。”郑直低声道“况且这件事徐家欺人太甚。俺有件事没讲……”他斟酌片刻,凑到郑宽耳边低语一句。
郑宽听后,已经不是错愕,而是羞愤交加,怒视郑直“啥时候?你之前咋不讲?你咋还留着这孽障?”
“七姐守灵那几日。”郑直等着挨打“十五姐从小待俺最好,这几年俺们都长大了才生分起来。可俺真的是想着十五姐有个好归宿……”郑宽那最后一问自然不是讲的旁人,而是十五姐。
郑宽却无心听郑直的废话,起身就走了出去。那气势再没有一丝沉稳,反而带着凛然的杀气。郑宽再也装不下去了,为了分红不均,曾经一把刀杀光好友全家的狠劲终于迸发出来。
讲此乃奇耻大辱,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一旦日后传扬开,他和郑直为郑家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就全完了。不但十五姐,十一姐也别想好了,甚至已经远嫁的十三姐都有可能被休回来,那贱人是要逼着整个郑家的女人都去死。
郑直望着空荡荡的房门,叹口气,死一个总好过死两个。郑直已经想明白了十五姐为何要害死十一姐,嫁给曹三郎。爵位。曹二姐若是做了皇后,按照规矩,曹宁就要封伯,甚至封侯,乃至封公,那爵位迟早就是曹三郎的。经过定国公府退婚之后,十五姐再也不可能嫁入勋贵之家了。要想做超品夫人,只能如此。为了荣华富贵,七姐可以牺牲十一姐的贞洁,为了功名利禄十五姐可以牺牲十一姐的性命。而失去了三个女儿的郑宽,恐怕真的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如此,那就留下一个好的,全了孝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