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难道忘了,俺们的银票,本来就可以当银子花。”郑直笑笑。
冯铎和边璋一听,拍拍脑袋“老了。”
他们总想着四当长久不了,一直打算把银子提光,却忘了,这些银票当初发行的本来目的。
“俺也算愚者千失必有一得。”郑直笑笑“趁着城门没关,俺让千户去通州散出去。也别三百万,把空白的银票都拿出来,有多少散出去多少。俺瞧出来了,这次之后,当铺的银票买卖估计几年都缓不过来。”
“只怕……”边璋开口“有伤天和。”
正兴奋的郑直一愣,突然想到了真定府那数千无辜之人,顿时意兴阑珊“那算了,银子不要了。”
边璋张张嘴,却还是苦笑着拱拱手“师弟仁义。”
“师兄抬举俺了。”郑直沮丧道“若不是怕……若是张延龄他们那样的,俺坑死他。”
边璋和冯铎笑了起来。
正说着朱千户走了进来,因为郑直以示亲近,在二人面前,他从来都是直接讲“江监生被建昌侯家的人带走了。”
“他醒了?”郑直挠挠头。
“没有。”朱千户却道“是被抬走的。若是用法子,说不得就醒了。”
“把慈禧钱庄那两成银子全都换成银票。”郑直回头道“这四十万两银子不要白不要。”
冯铎和边璋并不反对。
“然后,把剩下的银票,通过同业勾兑。连夜找京师内所有的当铺兑换。让把俺们在乾隆当的内应都喊出来,用四当名义,过后让他们带足本钱去山西,湖广,四川,浙江开买卖。几十万两不嫌多,几百两不嫌少。”一理通百利明,郑直立刻道“火耗定在八厘以内,用不完的,归你们。”郑直对朱千户道“大郎你们兄弟四个,七郎,邢老大,老田他们两个都去。记着,王皇亲,周皇亲,钱皇亲,孙皇亲他们的当铺一定不要放过。还有英国公,成国公,保国公,定国公,衍圣公,寿宁侯,建昌侯,武安侯,武定侯,安远侯,五公五侯家的当铺务必照顾到。”
之所以多了一个武定侯,很简单,今日的朝会上,郭勋的父亲郭良复爵了。作为好朋友,他咋能不帮忙。
“俺这有京师当铺的详单。”冯铎一听,立刻起身去书案翻找。一旦这事成了,那就意味着明日之后,京师的当铺全都要倒账。如此,就该是嘉靖会复活的时候了。
“记着你们不要露面。”边璋提醒一句,显然也不反对。朱千户等人时常出现在郑家周围,难免会被人记住。
众人又查漏补缺良久,这才放朱千户离开。
郑直笑笑“原本打算今个儿就分银子吃酒,看来要耽误了。”
边璋和冯铎笑笑,他们毫不怀疑郑直不会亏待他们的。毕竟对方一直都是有肉一起吃的脾气,只是这次赚的太多了。
“师弟,俺最近吃不香,睡不着,就是怕最后这一下。怕你给的太多,俺还不起,到时候做出糊涂事。”待冯铎离开后,边璋留下了要走的郑直“科举一途,师弟至少拉了俺家三辈人,这银子若是再分了,又是几辈人?俺拿啥还?最后俺不给你捅刀子,俺家那些兔崽子呢?人的贪念一旦起来,会让人面目全非的。俺不是圣人……”
“不分银子,那师兄,冯先生,还有诸位掌柜咋办?”郑直一听,比得知江侃要坑他还头疼“就这一次。”
“俺想过了。”边璋摇摇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防微杜渐,不以小恶而为之,这道口子不能开。”
“那,俺咋办?”郑直恨不得把脑袋上的头发都抓下来“不分银子,人心就散了。”
“俺生性愚鲁,若是能想出来,也不用蹉跎半生。”边璋苦笑着起身“这主意,必须师弟想。反正想不出来,俺就回乡了。从此以后,俺会时常上京来师弟这里打秋风的。”
郑直错愕道“何至于此。”
边璋却摆摆手“事了拂衣去,最是妥帖。”讲完拱拱手,甚至连最近不离手的书也不拿了“俺要大醉一场,痛快啊。”
郑直无语,看看天色,起身也走了出去。
马车来到别院,郑直走进后院,无视了祝英台的几个丫头,直接走进卧房。果然,被喂了药的对方还在安睡。郑直走过去,将她抱起,转身向外走去。待走到二门门口,对守着门的家丁道“一个不留。”
两个家丁应了一声,拔出刀,直接冲了进去。
伴随着惨叫声,郑直抱着祝英台上了车。贺五十低声叮嘱一句,扬鞭催动马车再次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