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御封的羽士,不成的。”郑妙顺解释一句,显然郑直压根就没想着那个世职。
“七姐咋看?”郑直反问。
“你问我?”七姐对于郑直的谨慎有些无可奈何“你若不要,不然给二哥?”
“二哥?”郑直想了想“也好。不过十嫂那里咋回?毕竟……”讲不下去了。
郑七姐皱皱眉头,她确实忽略了十嫂的儿子“那还是从长计议吧。”郑妙顺之所以如此,很简单,徐光祚得到消息,主上正准备为太子选婚。尽管郑七姐心里不舒服,可是郑家姊妹之中,最出色的就是十三姐了。六姐虽然也不差,但是被她毁了。
郑妙常入宫之后能不能一飞冲天,就不是郑妙顺需要管的了。有本事就力争上游,爬上去,没本事她也没损失。至于郑家会不会因此,断了仕途,尤其是郑宽。那也不是郑七姐要考虑的,出嫁从夫。没准日后郑家也能像周家,王家,张家一般,一门侯伯呢。
说到底,郑七姐是在拿娘家的前程去赌。输了,自然是郑家输。赢了,她自然好处最大,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因此郑七姐打算在十三姐入宫前,先给三房一点甜头,修补一下关系,这才不停的在郑宽面前提及郑仟。不想在家窝囊的三哥,竟然也是个人物,在武举中表现亮眼,隐隐有了可以为十三姐助力的模样。郑妙顺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如今又多了一个碍事的十嫂,真烦人。
不得不讲,郑七姐投机换亲,阴错阳差嫁入定国公府,使她有些自信心爆棚,将一切的成功都归功于她的运筹帷幄。而忽略了某些人的作用,尤其是看似与此绝无关系的郑直。徐光祚若不是想要继续藏在暗处再坑郑直一次,又怎么会求娶郑妙顺。哪怕她的父亲是状元,可状元也不过是每三年一个。在勋贵眼中,只有银子才是真的。
郑直虽然不清楚七姐的意图,可是对方示好三房的举动太明显了。你都嫁出去,还插手娘家事,看来是太闲了。
与郑妙顺周旋片刻后,郑直就找了借口告辞。出了定国公府,刚要上车,无意中瞅了眼远处,有些不可置信,他看到了郑佰。
郑佰这一年过得有些狼狈,没法子,出门在外,全靠自个打拼。眼下娘子有了身孕,他更要全日打三份工。这一年的磨炼,让十七岁的少年老成了不少。
今个儿定国公府的买办来米店订了一批大米,他被掌柜派过来给公府送货。刚刚卸完车,准备跟着马车回店里,斜刺里却冒出个锦衣壮汉将众人拦住。
“你,欠了俺银子,跑这了?”壮汉不由分说的凑过来押住了郑佰胳膊,就往旁边走。
郑佰的同伴大都是外地来讨生活的,有人想要阻拦,却被旁人拉住。众人不敢多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默不作声的郑佰被人押上路边一辆马车,带走了。
“十六哥,你咋变成这样了?”郑佰一进来,郑直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当初你不是这么讲的。”
郑佰自然认出了朱千户,所以全程配合,叹口气“没法子,你嫂子有了,俺们也要过活。”
郑直一愣,王氏倒是好生养“你如今住在哪?”
“东城,海运仓。”郑佰苦笑“实在惭愧。”
“惭愧的是俺。”郑直立刻扬声道“东城,海运仓。”
“这一年你都在京城?”郑直不动声色的询问。
“没有。”郑佰摇头“俺们先是打算去德州投奔虎哥。可是你嫂子在祁州病了,只好住了几个月,年后打算启程,又遇到了朝廷清军追捕逃亡。俺们只好准备回去,却不想,听人讲真定发了大水,这才来到京师。”接过郑直递过来的烟“俺家里咋样?”
“三伯还没回来。”郑直叹口气“听人讲有人瞅见他和梁百户带着几个女人南下了。如今仟哥袭职了,三奶奶,六姐,十三姐都挺好。俺听人讲,六姐要出家……”
来京师,自然是打算投奔郑宽吧,只是京师太大了,估计对方一直没有找到。
“出家?为啥?”郑佰一愣赶忙追问。
“年初六姐夫掉河里淹死了。”郑直欲言又止,终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