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毛骨悚然,依旧盯着对方,可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惶恐。他很多事都是针对江侃的,倘若昏迷时讲了啥,那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怎么了?”江侃看郑直脸色不对,追问。
“孙二娘半年前死了。”郑直闭住眼“让千户送俺去禄米仓,俺在那有处院子。”
“这样啊。”江侃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毕竟他若是强行留人,只会适得其反。我给你找的大夫跟着过去吧,专门治这种内外伤的。
郑直点点头,没有拒绝。江侃愿意将他送去禄米仓,就证明对方还不愿意立刻撕破脸。
江侃转身就走。这货也有脸皮薄的时候,这些日子,固然是时不时喊“孙二娘”,可是还喊了另外一个人“婶娘”。婶娘是谁?不就是那位吗?还能错了?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姓婶名娘的女人?他本来想要打趣几句,奈何看到对方情绪低落,不好再多讲,也就不提了。
之后半个多月,郑直一直在禄米仓当初郭勋给他的院子养伤,同时准备趁火打劫孔方兄弟会后,然后离开京师。这一趟,他就不该来。为了怕二嫚儿和锦奴多想,他又不得不编了两个荒唐的理由来搪塞。给锦奴的信里讲,三伯和郑佰遇到了事情,他要出京平事。给二嫚儿的信里讲,郑虤误服了毒药,命不久矣。并且一再嘱咐二人要向对方保密。当然,二嫚儿不识字,小迷糊晓得了也无妨。
太子千秋节过完,眼瞅着再有一两日就要入十月了,郑直正在无聊的拿着本科武举会试的题目打发光阴,前院传来消息,祝英台来了。
“连夜抓的人?”郑直阴晴不定。
“是啊。”祝英台泪如雨下“东厂抓的人。”
郑直追问“人在哪里?”
“北镇抚司。”祝英台也是有备而来。
“俺打听一下。”郑直也心烦意乱,再没了刚刚的好心情“莫哭,不是还有俺呢。”
祝英台点点头,钻进郑直怀里“达达能救他出来,奴做什么都依。”凑到他的耳边“六太太那里,奴来……”
“住口。”郑直推开祝英台“再胡说八道,就滚。”
祝英台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开口。
“你没去张家问问?”郑直叹口气,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询问。
“他家?”祝英台厚着脸皮又钻进侧卧着的郑直怀里“怕是盼着奴的男人早点死,好夺了我家的产业。”
郑直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判断,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眼下牵涉到了官府,还是主上重视的东厂,就让郑直为难了。更让郑直不安的是,他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江侃那个混账将其他事讲出来“他们有没有查封江解元的东西?”
“没有。”祝英台眼前一亮,希冀道“是不是事情不大?”
“不晓得,不过你立刻回去。”郑直低声道“把老江的东西都毁了。”
祝英台有些迟疑“那那些田契文书呢?也毁了?好几箱子呢。”
“哪来那么多?”郑直不信,毕竟据他所知对方将绝大部分家产都投进了真定和保定的两个工程里。
“不晓得,上个月有人送来的。”祝英台摇摇头。
“能带出来就带,带不出来,藏起来。”郑直都感觉他讲的不靠谱,毕竟在东厂眼皮底下。
祝英台只好应了下来“奴这就去。”
郑直也开始准备以防万一,写信给冯铎,崇恩庆等人。然后又顾不得疲惫,让人请来边璋将江侃的事和盘托出。
边璋听了有些无语,虽然不得体,却还是追问“五虎可曾牵扯其中?”
“绝对没有。”郑直自然晓得对方问的是作弊的事,赶忙道“从始至终,俺都没有插手。不过俺怕的是,江侃把真定的事讲出来。”
真定的事,自然是指造坝水淹灵寿,真定,藁城三县的事。这事事前边璋不晓得,事后只以为郑直趁火打劫外加顺手牵羊“确实不得不防。”
“要不要金蝉脱壳?”郑直干脆讲的再直白一些,意思自然是舍弃所有牵扯其中得产业还有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边璋摇摇头“一旦泄露出去,会让下边的人心寒的。”
郑直郁闷的不吭声了。
待送走边璋,郑直立刻写了字条给钟毅,无论如何,那两万顷田要赶紧出手。哪怕折价也在所不惜。啥都是假的,只有银子是真的。只要银子在手,他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正在这时,朱千户走了进来,递给郑直一个信封“钱百户让人送去了芝麻巷。”
郑直接过来,看了看封皮,并无不妥,打开后,是一张房契。这是和张延龄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