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千户带着人用铁锤砸坏砖墙,片刻后刺骨的寒气冒了出来。郑直走进隔间,三个女人如同上次分别时一般安详。郑直叹口气,抱起了孙三娘向外走去。不同于上次,这一次,三个女人在他心里地位相当。郑大车辜负了他,竟然喜欢了旁人还是一个女人。俺可是顺天府解元,日后的状元,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待三女尸体都被装上马车后,朱千户驾着车,出了瓮城直奔祖坟,朱总旗已经带着家丁守着两口沙板在此等着了。
原本郑直打算让郑大车用那口金丝楠木的,孙家姐妹用那两口黄花梨的。可是周氏没了,因为三奶奶逼迫的急,郑直索性将一口黄花梨的挪用了。如此就剩下了一口金丝楠木的还有一口黄花梨的沙板。
郑直斟酌再三后,将孙三娘和孙二娘抱进了那口硕大的金丝楠木沙板内,而郑大车则被放到了那口黄花梨的沙板里。看了眼三人怀里抱着的大小神锋,郑直又煞费苦心的将郑大车怀里的大神锋拽出来挂在身上。
此举并不是想要留下纪念郑大车,而是彻底断了郑大车和孙二娘的任何联系。甚至为此,明明那口金丝楠木的沙板可以盛下三个人,郑直却执意只将孙二娘姐妹放了进去。活着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死了也休想纠缠。爱之深责之切,郑大车的举动彻底伤害了郑直如今极度自负的心。此刻郑直对郑大车的恨,甚至超过了孙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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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郑直将三人生前的金银首饰全都放进沙板,然后亲自拿起铁锤钉下了第一枚棺材钉,如此重复一次后,朱千户等人将两口棺材钉好。
原本郑直打算由郑虎张罗重修祖坟。可是对方一直顾不上,他这次也就趁机越俎代庖,借着由头,假公济私的为三人修了坟茔。为了怕不必要的麻烦,暂时连墓碑都不敢竖,打算等明年回来后再做计较。
两口棺材占的地方不小,只是因为提前布局,墓穴已经挖好,打开上边的隔板后,露出了已经晒干的墓室。宽度不算大并不足以盛放两口沙板,却出奇的深。朱千户指挥众人将郑大车的沙板放了进去,然后简单掩埋之后又将孙家姐妹的沙板放到了郑大车的墓穴之上。重新封土之后,坟茔大小,与一个普通人的坟茔相差无几。郑直依旧画圈,然后烧纸。不管有没有下辈子,你们都别想再相见了。
看着不断飞上天空的纸灰,郑直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立刻开始琢磨一会是去瞅瞅暗自神伤的曹大姐,还是望眼欲穿的庞娘子,或者有孕在身的甄娘子,亦或者尽心尽力的庞娘子。
早一步晚一步,早晚都有这一步。道法自然,按照道家讲的,如今这副身体不过就是个躯壳而已,那么这座坟茔更多就是对生者的自我安慰。郑直自问他已经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安慰。而他之所以要为了孙氏姐妹还有郑大车如此大费周章,就是做给锦奴和二嫚儿看的。
之后几日,郑家开始为三房和六房入京做准备,六太太却突然病了。
孕妇是最怕过病的,十娘子只好打发鹿鸣带着一堆补品,药材探视。待她回来后,却告知十娘子“六太太面色红润,也瞅不出得得什么病。医士瞧了,嘱咐要静养。估摸着这次是去不了京师了。”
十娘子一听就晓得对方哪是病了分明就是装病。有些哭笑不得,自然也不会点破。
许泰的信前两日也到了,有了十娘子送回去的好处,做兄长的自然更加尽心尽力。为十三姐和十五姐选了几个合适的人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却都是底蕴深厚,待人至诚得。不过因为郑宽的信先到,她才没有拿出来。毕竟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哄走越来越粘人的六太太。有郑宽做恶人,十娘子也乐的置身事外。
不过有人是个糊涂的。
“许家的老太太这病来的突然。”郑直恭敬得向祖母等人禀报“于是姻兄才紧急打发人来送信。到了真定,俺们都不在,这不就被送了来。”
十娘子一边用汗巾轻拭眼角,余光审视郑直,企图窥破一丝半爪的痕迹。无它,太巧了,十娘子怀疑这就是郑直安排的法子。对于能够入京她自然乐意,可是又感觉不满,毕竟母亲是她在世上最亲之人。这个冤家找的什么借口,该打。奈何郑直如今也是面对一切都敢空口白牙,面不改色,张嘴就来的主,十娘子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若是如此,十娘子怕是要在娘家坐月子了。”三奶奶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开始按照约定好的打配合。
“不用。”之前病殃殃,动不动咳嗽几声的六太太此刻一改进来时的娇滴滴模样,立刻道“我家也有地方的,三奶奶和十嫂都住的下。”
“居京城大不易,大哥他们目下也都住在他六叔那里。”尉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郑直“十七,你在京师还有院子吗?实在不行在你六叔家近旁租一处,也宽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