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官军已经入城,可是依旧有人不敢出门,不过终究是少数,更多的其实是手停口停的普通人。早早地就已经出来活动了,见郑家出了稀奇事,众人不明所以,纷纷驻足观望,或者打听。
“打听出来了,郑家在大相台那里认下来一万两千两银子捐给朝廷重建。”
“俺咋听人讲是和大盛魁斗气?”
“俺也听人讲了,草,一个外乡人来俺们这耀武扬威……”
“可人家大盛魁也真金白银的要捐一万两千两银子。”
“你瞅瞅,俺咋讲的,这不就是斗气吗?人郑家这是为了俺们真定的脸面,瞅瞅,连家都不要了。这叫……”
“毁家纾难。就是家不要了,都捐了。”
“那郑家也怪有钱的,卖卖桌椅板凳就有一万多两银子。那处院子也不晓得值多少……”
“……”
“郑家为了啥啊,他不是讲是藁城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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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晓得,俺都讲了是听人讲的,你莫问俺啊。”
“……”
“要俺讲,郑家这是后悔了。怕出银子,这才拿一些破铜烂铁来做做样子,好让俺们都以为他没有银子了,尽了力,其实就是不想出银子……”
“住口,人家毁家纾难,你们却在这里搬弄是非。俺实在看不下去了,俺要助拳。小哥,这套椅子多少钱?五十两?太贵了,你瞧瞧,这造型如此难看,啥榆木的不榆木的,俺不在乎这个。五两咋样?五两俺拿走……别推俺啊,俺再涨涨,聊聊嘛……”
槐树下,郑直穿着一件贴里,坐在胡床上,摇着扇子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的喝口茶,可是耳朵却已经伸得老远。没法子,如今已经落入别人的阖中,他只能尽可能的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于是找了一群人在外边散布郑家毁家纾难,为国为民。
上次在藁城,是无心插柳,效果十分好,这次他还想着如法炮制。却不想,毁誉参半。这府城的刁民着实可恨,果然不如俺们藁城人淳朴。
这时朱总旗凑了过来,向着郑直点点头。
郑直放下书,起身走向马厩。这里已经有八辆马车蓄势待发。每辆马车上边驮着一口大箱子,里边都是郑家多年来的所有‘家底’。今个儿,他要送去乾隆当,来典当换银子。原本郑直是打算低调一点,一辆车都拉走的,毕竟一来一回,哪怕是拉着石头跑,草料银子也要不少。
奈何府城的刁民太不识好歹了,郑直这才不得不临时起意,凑了八辆马车。俺家都这么惨了,你们总该叫声好了吧?
马车听到了乾隆当外,早有不知底细的伙计看到气势,去请乾隆当的掌柜苏纲。
“郑解元恕罪,俺们虽然是当铺,却不收当。”得了消息的苏纲迎出来,问明了郑直来意,拱拱手。
“你这不是当铺吗?”郑直追问“为啥不收俺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和大盛魁穿一条裤子?不收摘了你的招牌。”
“解元容俺解释,俺们不收,是因为本号有比典当更好的方式,利息也更低。”苏纲立刻开始当着围观众人的面介绍起当铺的新业务,抵押贷款业务。
如果江侃在,一定会被气的吐血。因为这是慈禧钱庄上月刚刚开始实行的新业务。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效果并不理想,影响也有限。可是冯铎等人在仔细研究了慈禧钱庄的这项业务后,认为前景广阔。稍稍修改之后,就推了出来。
事到如今,郑直也只能尽可能的挽回损失。反正丢人也丢了,总要捞点啥。于是才有了这一次的现场表演,用江侃的话就是活广告。
“俺郑家世受国恩,就算毁家纾难,也在所不辞。”郑直拱拱手“听了苏总掌的话俺甚是满意,就用这个名目吧。”扭头看了眼八口大箱子叹口气,语带哽咽道“这是郑家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