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问那两家有官照的民矿是否有意转让。”郑修反应很快。
“只好如此了。”崇恩庆也是认同的。事情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般,显而易见,官矿是想都不要想。
“那就快点吃饭,吃完了,去问问,瞅瞅人家卖不卖。”郑直可不是无的放矢,自从他有意开采井陉煤矿,就已经对井陉境内的所有煤厂做了摸底。这些人的脚色他也早就熟稔于心。至于廖镗答应郑直的,尽快将三家官营煤厂转让,他并没有讲给任何人。有些事情还是让人看不懂,比较好。
“八百两银子,不晓得毕儒士意下如何?”郑直打开折扇,轻摇。如今已经是晚秋之节,天气凉爽,根本用不到扇子。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以便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势在必得。
井陉作为太行八径之一,军事要地,文教从来不是要务,因此哪怕靠近封龙山,境内的读书人也鲜有英才。从皇明立国到如今,只有区区几户进举之家。如今郑直就是来拜访其中之一,正统时出过一任御史的毕家,毕家就是那两座民矿煤厂真正东主。当然对方的实力远不止这两家有照的,按照郑修打听来的消息,毕家的私矿也有一些。当然规模和产量,都比不上这两家有照的。
“郑解元的价钱确实公道。”坐在郑直对面的中年人是毕家当家人毕志奇,声音带着淡淡的屈辱。
居移气养移体,靠着两座民矿,八座私矿,还有父辈余荫,毕志奇家中倒也富足。只是因为在井陉逍遥惯了,就忘了来历,到如今也没个功名傍身。目下距离正统时,已经过了一甲子,就连朝廷辅臣的余荫也护不住这么久,更何况毕家。面对踢门踏户找上门的郑直,毕志奇除了选择顺从交出产业外,甚至不敢讲一句硬话。
“毕朝奉也觉得合适?”郑直将折扇一收“那不如俺们合股如何?”
面对郑直这个提议,不光毕志奇捉摸不透,就连崇恩庆等人也不明所以。不是要买煤矿吗?咋又合股了?
“不晓得郑解元这股咋合?”毕志奇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毕朝奉就以两座煤矿,作价八百两,俺出价三千二百两,合办一个煤厂,当然名字不叫煤厂,毕竟到时俺们手里就有十张官照,不如叫煤业行会如何?十张官照每张相当于一股,毕朝奉占股二成。这行会就交给毕朝奉来经营,不过账房和销路,俺来管。如何?”郑直一脸真诚的看着毕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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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恩庆皱皱眉头,这煤业行会的运行模式与嘉靖会的运行模式会不会一样?
“三千二百两?”毕志奇倒吸一口凉气,这数在井陉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郑解元说笑了。有这银子,差不多半个井陉的煤厂都能被收下来了。小老儿力有未逮,实在不敢掺和。”
他虽然没有功名,却不傻,相反还十分精明。毕竟几十年的商海打拼,很多事他没见过也听过。人家平白无故送这么大一份礼,难道是要他拿命还?
“毕朝奉听俺讲完。”郑直余光扫了眼崇恩庆,摆摆手“俺讲的这银子不过是个数,俺也是用煤矿作价入股,规模与毕朝奉的两座煤厂相若。”他刚才太想拉拢毕志奇这个人了,忘了崇恩庆对嘉靖会有过一知半解。
“这么大场面,实在不是小老儿掺和的起的,郑解元还是另寻一个合适的人吧。”这井陉境内,毕志奇的两座煤厂是最大规模的民矿,剩下的,可实在没听过还有能和他的煤厂规模相当的。况且其余的都是私矿,今个儿这个抢了,明个儿那个占了,根本做不得数。若是以此入股,那不就是讲,对方连八百两银子都不想出?所以毕志奇更加不愿意。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郑直并没有恼怒,心平气和道“俺也实话相告,这月八家煤厂就入手了。不如到时,毕朝奉再作答复可好?”
“这月?”毕志奇试探着问“朝廷已经很多年不批官照了。”
皇明自太宗靖难之后,对民间采矿态度时紧时松,变幻不定。好在煤炭不比金银铜铁矿,只是约束,没有禁绝。就算如此,整个井陉县也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再批出一份官照了。这也是毕志奇的煤矿如此值钱的原因,有了官照,他另外八座私矿还有别家的私矿才可以正大光明的销往外地。
“俺也不瞒着毕朝奉,凭借俺的本事,若想短时间弄八家有照煤厂也是力有未逮。可你不想想,俺咋会如此讲?”郑直皱皱眉头“俺还等着毕朝奉答复。”
崇恩庆一听,又推翻了刚刚的想法。对啊,如同他被郑直拿来作傀儡一般,郑解元又凭啥不会成为旁人的傀儡呢?这嘉靖会的水果然深。
“若是郑解元真有八家有照煤厂,小老儿就舍了脸面,沾沾光。”毕志奇沉默良久“若是郑解元的煤厂不够,那小老儿的这两家煤厂就作价八百两银子,让给解元,不知解元公意下如何?”
“一言为定。”郑直痛快答应“一个月内,八家官照煤厂连同毕朝奉的两家,俺可就托付给毕朝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