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事情,那些下人好解决,可是那个慧静师太必须想办法封口。而最好的封口方式,就是将对方拉下水。
郑直慵懒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把玩着手中的肚兜。所谓的‘鲁太太’当然就是李娘子、嬷嬷自然是能言善辩的孙二娘。至于这薛娘子,不过是郑直借题发挥,顺手牵羊,撞进来的飞蛾。毕竟他也需要个台阶来逐渐转变立场,最终妥协,出售马庄和码头。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进了廉台堡,停在了百户公廨外。郑直懒洋洋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对着车厢里正在整理衣服的孙二娘道“俺一会儿不回去吃饭了。”
孙二娘笑着应了一声,贺五十这才催动马车绕去郑家角门。
郑直例行公事般的,一瘸一拐的走进公廨,朱千户就迎了过来“五郎,有人自称抽分厂廖中官家人,等了一整日了。”
郑直皱皱眉头,他和这位廖中官可没有任何交情。却不敢怠慢,拐向他的公房。
“小的保定后卫舍人廖磊见过郑解元。”一进门,一个青年立刻按照规矩行礼。
“免礼,免礼,快快请起。”郑直赶忙示意朱千户扶人,请对方落座“不晓得廖中官有啥指教。”
“俺叔让俺送一封信,其他的啥也没讲。”廖磊讲完,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了郑直。
“稍等。”郑直接过信,并没有立刻拆,而是瞅了瞅封套。只是普通书信的封套,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去了一旁看信。不想撕开封套后里边竟然还有一个封套,这次用的纸竟然是他只在文汇阁见过一次的‘五色花笺’。
五色花笺,最早见于南北朝时南朝文学家徐陵《玉台新咏序》中,曾提到以“河北胶东之纸”制作“五色花笺”。入明之后,纸张按照用途分类日益清晰,奏本纸出江西铅山,榜纸出浙之常山、直隶庐州英上虞等等,其中加工纸中最着名的是宣德贡笺。此笺首制于宣德年间,有五色粉笺、五色金花纸、五色花笺、瓷青纸等品种。宣德之后仍继续生产,专供内府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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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的彩印版画,是在同一块雕版上,对不同的图案涂以不同的颜料,然后铺纸一次刷印而成,不同色彩往往相互混淆,印刷效果不理想。
而五色花笺则是采用了新的工艺,饾版。为每一种颜色的图案专刻一块版,甚至每一种颜色还要分成从浅到深的若干块版,然后从淡色到深色逐次套印或迭印,这才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彩色套印。不但如此,为了形成立体感,还会使用砑印之法,将宣纸拉到雕成的阴版上,覆以较薄的羊毛毡,再以木制拱花锤用力旋转挤砑,使形成的图形高出纸面。使用此法的拱花成品,不用色彩,就能以浅浮雕的效果表现出生动的图案。
这几日正为银票该如何防伪而头疼的郑直不由大喜,他有《天工开物》,那里边有一种用白桦树皮为原料做出的独特纸张。若是再加上这五色花笺的工艺,应该就很难仿制了。
“郑解元,这信可有不妥?”廖磊看郑直盯着信封里边的东西发呆,一会笑一会咂摸嘴,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郑直收敛心神,赶紧撕开封套,抽出信瓤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孙汉的二伯,坤宁宫太监孙裕写给他的。信得内容很简单,就一件事,拜托他促成孙汉与前辽东副总兵韩斌孙女,如今的辽东参将韩辅嫡女的亲事。作为回报,孙裕将会想办法为郑直的祖父郑福平反昭雪。
郑直为难了。
祖父郑福的事情他晓得的不多,只知道宪宗末期因为战事不利,当时身为大同总兵官的祖父被连降六级。皇明制度,降正不降副,郑福直接由从一品的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降为辽东三万卫总旗,带俸差操。直到五年后,今上御极,又经过一年多的喊冤,这才调卫真定卫,授指挥佥事,带俸差操。
按理讲,就算有啥冤屈,也算是给予补偿了,毕竟郑福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对这安置有啥异议。可如今看孙欲这口气,难不成,还能捞点好处?
至于徐琼玉和孙汉,他早就提醒过二人,如今落到这种局面能怨得了谁?好在那个色鬼宁王的人终究是要偷人的。他就算答应下来,也全无压力。
“令叔还有何嘱咐?”郑直收好书信不动声色的走到廖磊面前。
“叔父只让俺告知解元。”廖磊赶紧道“原本是打算用个不引人注意的法子请解元过去面谈,却不想刚刚晓得,解元伤到了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郑直无语,打死他也不信,对方前一阵扣着方家的那批木头是想要和他会面“无妨,还是廖中官想的周全。这样,请廖舍人在堡里歇息几日,容俺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