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勇笑笑,把桌上的褡裢推到了郝凯面前“你瞅着那几个杀才会不会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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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案子和年初的灯市街爆炸案,方法类似,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钦案。若真的那样,就算把北镇抚司排除在外,还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它们不可能不派员详察。一旦如此,难保王震等人改口。
“那么于千户的意思是……?”听话听音,已经摸进褡裢的郝凯听出了于勇的话里有话。
“俺们到西门墙的时候,路上没人,究竟这些杀才是从里边往外跑遇到的那二人,还是从外边往里跑,却没看清。”于勇低声道“若是能够证明那帮杀才从里边出来,遇到路过此处的郑监生主仆二人……”
“从里往外?”郝凯有些犹豫“七条人命啊。”
按照大明律,凡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流徒杖罪、加所诬罪三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
凡常人盗仓库钱粮等物、不得财、杖六十、免刺。
也就是讲,只要郑虤咬准了那两个油桶不是他们的,最多就是被当做偷窃未遂的贼,夺了功名,然后杖六十而已。
而王镇等人也不过挨一顿板子,然后发配三千里,或者到烟障之地的云贵;或者到人迹罕至的肃州卫;或者到人迹罕至的三万卫,总之死不了。王镇倘若再有些担当,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其他人也就几十板子就可以放了。
可按照于勇讲的,就显然不一样了。
按律,若放火故烧官民房屋、及公廨仓库、系官积聚之物者、皆斩(须于放火处捕获、有显迹证验明白者、乃坐)。其故烧人空闲房屋、及田场积聚之物者、各减一等。
王镇七人一个都别想活,全都得死。
“郝百户放心,人家图的是心安。”于勇自然听出郝凯根本不是怜悯王镇等人,而是感觉价钱不合适“还是二百两。”他之所以一上来就给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价,是因为面前这位有个诨号‘郝二百’。就是二百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又不是俺们南镇抚司讲的算。”郝凯立刻还价。开玩笑,这件案子能和旁的相提并论吗?眼瞅着就是钦案,瞧不起谁?
“半封。”于勇‘老好人’一个,赶忙拉住要起身的郝凯“都是自家弟兄,不过是几个光棍,平日间做的未尝不够杀头的。”按照规矩,一封银子五百两,半封也就是二百五十两。
“可一码是一码。”郝凯笑道“这帮杀才可真不像从草场里边爬出来的。”还有句郝凯没讲,那郑监生主仆才真真的很符合从里边出来的样子。
“都是弟兄,有啥讲啥。”于勇笑道“郝百户讲个数,若是合适,俺也不还嘴。”
“这样。”郝凯伸出一根手指“一封。”他在接受于勇委托之前,自然已经晓得了郑监生的底细。作为问刑百户,郝凯更懂得见好就收。坐地起价没问题,这是规矩,可也要适可而止。
“银子不是问题。”等在南镇抚司外一处偏僻院子里的郑直爽快应道“一千两俺还是凑的出的,只要能把郑虤摘出来,就好。”讲完对于勇行礼“于千户对郑俺家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俺已经让人准备了城外两顷好田,还望千户莫要嫌弃。”
事发突然,他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只能先大包大揽,把事情平了。为了这,他已经让朱千户带着自个的书信找王增去了,继续押田。只是这次却不是五顷,而是三顷,剩下的两顷就是为了给于勇的好处。
“这话咋讲的,郑解元是瞧不起俺?”于勇气鼓鼓得站了起来“俺把解元当好朋友,可解元却把俺看做啥了?”作势要走。
郑直赶忙拉住对方,道“于千户……于大哥恕罪,恕罪,都是俺的错。可一码是一码,这件事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俺咋能让于大哥再往里边搭钱。”
就这样一边坚决不要,另一边坚决要给。双方虚情假意一番之后,于勇这才勉强收下。待双方落座,于勇才仿佛刚刚记起“对了,令兄出来之后,最好先去避避风头,短期内不要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