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过了,这种丝绸都是贡品。”石文义一进来就端起水壶大口往肚子里灌,直到解气,这才放下,继续道“那日正厅宾客之中只有英国公家的几位才有机会获得这些东西。”
白石不由头疼,这年头戏子的朋友圈就如此高端吗?他也没想到,最不被他重视的那块裹手布竟然为他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在他看来司空见惯的丝绸,在此时这个以丝绸名扬世界的国度,同样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有了这样东西,他们的侦察范围一下子缩小到了有限的几个人,也不枉他带着人扒拉了整整三天垃圾堆,又花了这十多天功夫寻找布料来源。
“还有一种可能。”石文义却又道“是耀庆提醒俺的,寿宁侯和建昌伯两家也可以得到。”
白石想了想,如此似乎更加合情合理“耀庆呢?”
“在外边呢。”石文义憨憨一笑“俺去给领班喊。”讲完扭头走了出去。
“老石对这徒弟挺上心。”张采揶揄一句。因为赵耀庆一直跟着石文义办案,前几日,就正式拜了对方做师父。
“我看你这是嫉妒。”白石开了句玩笑。
张采咧嘴笑了起来。
“领班。”不多时,石文义带着赵耀庆走了进来。
“耀庆,听你师父说你认为这事是张家内部人所为?”白石不屑搬弄是非,再说石文义就在这,他只是把赵耀庆的潜台词问了出来。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东厂,锦衣卫,刑部,都察院都盯着,都在寻找突破口。他帮张家的前提必须是弄清楚真相,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卑职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合理的解释。”赵耀庆有些心慌,白石仿佛长了一双刺透人心的眼睛“根据卑职猜测,这个几个襄助之人应该是女人。毕竟寿宁侯和建昌伯二位家中,人丁……单薄。”
“领班。”石文义一听,皱皱眉头“耀庆这厮不懂规矩,胡乱妄议。主家给下人丝绸作为奖赏也是有的。”
赵耀庆立刻反应过来,赶紧附和“对对对,俺胡言乱语……”他后边自作聪明的推测让有心人听到,不就是讲二张家中女眷私通外人,顿时之前的小小得意烟消云散,赶紧想要圆回来。
“看来耀庆是信不过我。”白石看了眼石文义。
石文义不吭声了,这指桑骂槐的火候,白石是越玩越明白了。
“卑职不敢。”赵耀庆吓得赶紧跪下辩解。
“没有就好。”白石打断对方的话“这里就俺们四个,俺既然问,就是要听真话。俺不会做亏本买卖,卖了兄弟一时爽,然后让你们记恨一辈子。这得多蠢才搞得出啊。”
张采适时捧场大笑,脚踩了石文义,石文义尴尬的挠挠头苦笑。赵耀庆见此,跟着傻笑起来。
“得了,得了,起来。”白石直接道“究竟是不是寿宁侯家女眷私通让他们自己找去。俺们的活完了。”
张采,石文义,赵耀庆一愣,不明所以“领班,这人还没找到啊,不找了?”
“咱们只要证明,这人活着走出了张家,就行了。”白石此刻破题,至于找人?咱们又不是负责断案的。
“高,高,实在是高。”张采想了想“恭喜领班早日高升。”
石文义和赵耀庆还没有绕过弯,却立刻附和。
白石笑笑,看了眼他为了侦案凭借印象画出的晋方氏和徐氏的素描画像,可惜了。
只是已经人为她们考虑了。
“凭啥?”郑直恼火的质问孙汉“你有病吧?你咋想的?你脑子被驴踢了?你觉得脑袋带点色挺好?你不是不想让她的名声受到任何玷污吗?”
“俺也是没法子啊。”孙汉苦着脸“这没有放籍文书还好,毕竟有教坊司挡着,外人也不敢太过分。如今她们三人已经放籍,教坊司自然不会再管。臧司乐气俺把他的正末,正旦,次旦都赎了出去,哪里还会帮俺……”
“所以你就跑这来欺负俺是吧?”郑直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指着草棚不远处空荡荡的工地“你晓不晓得现在啥时候?兵部下了文书,放班了。俺们若是不能在半月后如期交付,就要赔钱,赔一大笔钱。”
正所谓军令如山,昨日兵部札付京营,令京操班军放班,今日真定卫班军就已经作为第一序列启程离京。
要讲这次兵部突然放班是专门针对郑直,确实有些抬举他,可放班操军离京班序,若没有为他量身打造,同样就太小瞧郑直了。不能否认,这放班时机选的真是恰到好处。此时距离国子监要求的工期还有半个月,他又不认识你其他班军,眼瞅着就要逾期。若是旁的工程也好缓暇,关键如今皇帝年初刚刚强调了国学重要,前几日又再次强调了半个月后国子监庭试的事。若是此时他来这么一手,让皇帝在天下监生面前丢了脸,真的会死人的。
“俺晓得的。”孙汉依旧意兴阑珊道“可做事不都是由内及外么?俺如今脑子里都是她们的事,实在安不下心。”
“那你就自个租个院子,给她们住不就得了。”郑直翻了个白眼“干嘛非得赖上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