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经到家庙门口了。

于是，我干脆站在路边，等着他。慢慢地，那人走近了，邋里邋遢的衣服，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露出一张黑油油的脸，不是文泰是谁？

“文泰，你这是上哪儿过夜？”

“快回你家吧，好歹还有栋房子，烧点火，也不冷。”

“文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文泰离我越来越近了，我连着说了好几句话，他都不搭理我。走近时，我觉得有点害怕，往旁边闪了闪身。明亮的月光，前面住户家还亮着灯，我家东西几户人家，除了我爹家，都亮着灯。我爹妈还在深海市，钱杰打电话说，让他们在那边再住段时间，等天气暖和了再回来。听她话的意思，得到五月份才能回来。

文泰走到我身边时，我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文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这么晚了上哪儿去呀？”

文泰转头看了看我，呲牙笑了一下，“嗯，哈”了一声，算是和我打招呼了，没再说什么。

看着他摇摆的身影渐行渐远，我耳朵里似乎传出在澄虚道院走完八卦阵时，焱师说的那句“肉体死了，精神活着”的话来。

难道，这个文泰是个机器人？

不会吧，春晚上机器人跳二人转的场面我也不是没看过，那动作，说真心话，还是有点笨拙。何况，都是技术人员提前编好了程序，就会转个手绢，走两步，别的高难度动作肯定不会。演出结束后，有的机器人离场时脚都是哆嗦的，有的还被演员薅着脖领子，协助着走下台的。

可是，眼前的文泰，或者说是机器人吧，不但会走路，而且走得很平衡，就是速度慢了点儿。如果说文泰活着，八十多岁了，走路慢腾腾地也好理解。这个机器人不但走路挺稳当，还有头发，还会转头笑，还能听见我说话，还能嗯哈两声回应我。看身体，挂子穿着裤子也穿着，走路时两腿也拿弯儿，挺丝滑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机器人，和真人一样。

说实话，我对眼前沿着路面慢腾腾往东走的文泰极度纳闷儿，他到底是真人，还是机器人？是真人的话，睡在哪里？吃什么？整天东游西逛不累吗？

如果是机器人，谁给他做维护？谁给他编程序？电池里的电用完了，到哪里充电？整天东游西逛的干什么？这么晚了要走到哪里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