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小野为这句话愣神的时候,她继续说:“你告诉我,辞退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女性员工是为什么?难道她们都集体结婚,又集体怀孕了?”
这可这不是什么好笑的笑话,小野的笑脸被她毫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他有些委屈,甚至感觉冒犯,但他不知道,这只是巴掌的开头。
“你告诉我,为什么从今年二月份开始,我们女性员工的要求要在三十岁以下,还做大学学历要求,而男性只是保持原有的要求。”
北条南月的笔帽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这就是你的良苦用心?还是说我们就那么不堪,连像样的员工都招不到。”
她知道她工作的这些公司倒也不是什么高级玩意儿,对外招收员工的要求也很低,社长不在国内也不爱开会,以前做的规定就一直没怎么变过。这是这里,小野手下的子公司今年突然变得这么不平衡起来,年底交的钱也少得突出,北条南月几乎以为这家公司已经完蛋了呢。
“这个么……您一直在大阪那边可能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我们这边的女性在正常情况下都会选择在三十岁以前找到合适的伴侣结婚的呢,而结婚又是女人必……”
“你是女人吗?”
这次,北条南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小野被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住了,他张着嘴愣了愣,又赶紧低下头,非常自信地说了一句。
“我当然不是女人,我是男人。”
“那你凭什么代表女人说话?你这家伙性别歧视但也不要在我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啊。”
“这个问题……怎么会存在呢?这无关性别,您太敏感了,请不要这么情绪化。至于女人么,已经享受了Lady first,以后不就是要和男人结婚然后生孩子照顾丈夫,这也不是什么难……”
真是可笑的Lady first!录取员工和发奖金的时候可不见他这种gentleman提这句话。这不过是掌权者可有可无、无关痛痒的怜悯而已,自以为是地把“她们”都定义成为“需要被保护的女人们”,却从来不要求那些造成恐惧和伤害的威胁疯子,反而认为这是所谓的优胜劣汰。真是可笑至极!人类进化到今天本就应该没有“优等”和“劣等”,只是“擅长”和“不擅长”的区别罢了。
收起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吧!
他绝对想不到,今天他的上司会是个有着一口獠牙的女人。
“你说你是男人,对吧?要我扒了你的裤子看看吗?当年你妈妈教育你的时候你是去参加你爸爸的送别仪式了吗?赚不了钱就给我把你的屁股乖乖合上啊,低智混蛋。”
北条南月站起来一脚踢倒了办公桌旁的椅子,那些聒噪的声音立马就都消失了。
她就是要敏感,就是要情绪化,就是要破口大骂!她满怀不满,怎么就不可以大声说出来?
哦,他是在捂她的嘴吗?
但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高高在上,只是因为她官大一级才不得不低头而已。即使这样,他也永远都那么自信地认为自己“高等”。
总是和颜悦色地说话以至于让某些垃圾忘了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了,真是失敬啊,混蛋们。
“你知道你今年新聘用的那些垃圾让我们比去年少赚了多少钱吗?瞧瞧你那点上供,我都来收尸了,你还有脸把这些废纸交给我看?没有交给会长集体审核就直接修改公司的应聘要求,你以为算什么东西?睁大你的狗眼清楚了,留不下人是你这混蛋自己无能!”北条南月指着桌上的辞职信,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叫所有现在在公司的员工来会议室开会,包括做保洁的,给你五分钟时间,否则直接从海湾大桥跳下去喂鱼吧!”
办公室的玻璃的隔间并不隔音,所以大家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见北条南月出来,所有人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候北条南月才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泽费罗斯和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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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北条南月惊呼一声赶紧来到他面前问好。
泽费罗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意,他问:“这次的员工大会,我可以去旁听吗?”
等泽费罗斯处理完这家公司的琐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平时这个时间点大家肯定都已经下班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从部长到普通的员工,大家对于重新修改公司的用人标准都很上心,看来谁都不愿意和扯后腿的人当同事,毕竟这是影响年终奖和公司福利的事情,没有人要和钱过不去。
“即使这样失衡,您也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吗?”趁着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泽费罗斯问北条南月。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很深奥沉重的话题,可她却只是回应了一个微笑。
“人类的伟大之处不就在于,即使知道自己有多讨厌这个世界却还能学会欣赏它的可爱吗?”她登上发言台,轻轻用手拍了拍麦克风,因为她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我经历过的糟糕太多了,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我不会因为知道月亮上有坑坑洼洼的环形山就再也不为它写诗。月色真美,这个世界也是。”
这个世界也很美好吗?
泽费罗斯和她握了握手,算是正式告别了,他对公司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北条南月会怎么安排。
新委派的社长很快就会到任,北条南月告诉他宫野小姐最迟明天中午的时候就会从大阪的总部过来,不用他操心。这是最好的。
泽费罗斯带着ASA漫步在街头,就这么走着走着来到了中华街附近,ASA是个比沈铎还要空气的存在,沈铎起码还会问他一句“接下来该怎么办”,而ASA什么也不问,因为他不在乎。
反正都已经到了,那就顺便去看看吧。
“我要去那里。”
ASA点点头,送他到门口后就在商铺间的阴影处消失了。这是很早以前他们两个人就约好的事情,有关泽费罗斯的私人问题,他一不能表态,二不能告诉卡佩他见了什么人。所以泽费罗斯才会毫不忌讳地带他去见龙纳绛亚,也不会隐瞒他来中华街的目的。
泽费罗斯推开这家小店的玻璃门,风铃叮铃铃清脆悦耳的声音跟着一阵冷风飘进店里。店内的装修以金红色为主,墙上贴着香槟色的淡金牡丹花暗纹壁纸,天花板上还吊着好几串火红的写着“福字”的中国结,收银台两边还有两大串一人多高的针织鞭炮挂件稍作装饰。对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这种装修可能更像是元素的堆砌,未免太夸张了些,但对于一个长期漂泊在异国他乡的海外游子来说,却是再亲切不过了。
“欢迎欢迎!但是很抱歉呢,我们打烊了呢。”
安光君听到门口的动静,撩起帘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用日语打着招呼。
可他一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鲜活起来。真笑和假笑的区别是很大的,只要你看过那些发自内心的带着善意的笑容,就能一眼辨别出来。
泽费罗斯脱下外套挂在公共衣架上,用他最熟悉的、最亲切的母语问候他。
“安老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