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的到底是什么?是关非的离开?还是胆小懦弱的自己?还是这个残酷又操蛋的世界?
“够了!”
像是真的被他说中了一样,泽费罗斯好像受够了一样怒斥一声,捻得碎烂的香烟被他摔在地上。
是啊,关铭说的对,他享受了特权,无论如何他确实是享受了。他根本没有资格谈论什么公平和正义……因为他也是那种会用特权压迫别人的混蛋啊。
明明早就认清了这一点,可被关铭指出来的时候,他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泽费罗斯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以正常一些。
“你弟弟现在要比你安全得多,你倒不如考虑考虑自己,我给你个机会。”
一份请帖的复印件被扔在关铭面前,泽费罗斯背过身去,胸中抑制不住的痛苦几乎要让他当场失态。
“这是一份请帖,你按照上面的时间去接他们,路上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温格和百里寅都会派人过去。如果你任务成功了,我就让你去见关非,让他亲口告诉你他到底过得好不好。但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不会让你联系到他的。”
泽费罗斯知道晚上文钧要去喝酒,就让他先走了,说是有沈铎在也行。文钧一咬牙拉着沈铎交代了好半天才要了车钥匙离开。
回到公寓,沈铎拿着热毛巾擦拭着泽费罗斯的右手,他跟着ASA没学些什么本事,只是学了些急救方面的知识。
眼角瞥到泽费罗斯手腕处的那些伤痕,某些人嘴硬地说过几天就会消下去了不用他管。沈铎垂下眼眸,把泽费罗斯的衬衫袖子挽起来,用冷毛巾敷上去,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因为情绪激动而突起的血管。泽费罗斯倒并不在意,翘着腿躺在床上随他摆弄。
“沈铎,我这两天是不是太暴躁了。”
泽费罗斯的话听起来并不像一个问句。
“我感觉,很糟糕。”
他到底在说什么糟糕呢?是这个世界,是他曾经信任过的手下,还是他自己呢?
沈铎手上的动作很温柔,他这样回答他。
“最近的大环境很不乐观,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问题。”
“哈哈……是吗。”
泽费罗斯的语气懒洋洋的,看样子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沈铎认真地擦拭着那些细小的伤口,他藏在心里的有些话还是忍不住了。
“其实您完全可以告诉关铭,关非在那边陪Clair小姐和顾子歆小姐读书。”
“多嘴。”泽费罗斯踢了沈铎一脚,“他从头到尾就没有信过我,哪里会因为你三言两语的解释就罢休呢。比起让他相信我,不如让他怕我。”
沈铎沉默了,这种方法他有些不敢苟同,他更没想到他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原来这么脆弱。可回头想来,因为利益而结合的人,最终也会因为利益而分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常理了。泽费罗斯当然知道,他只是选择了一个效率更高的方式而已。
“我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很累,不要再让我说话了。”
沈铎点点头,忍住了心里的好奇。泽费罗斯在茶馆里说的那些话,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就是让他很在意。
关铭明显没有听懂泽费罗斯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关非那里,哪里来得及去思考泽费罗斯的话。
在这个完全不讲道理的环境里长大的人也会期望公平正义吗?沈铎得不出答案,他也脱离正常生活太久了,有很多感悟他早就都忘掉了。
“你怎么不跟着文钧去玩儿?”
“我留下来陪您。”这种伤口沈铎很熟悉,他小时候也和人打架,小孩子下手不知道轻重,有时候打的对方手破了还不知道收手。
“你有兄弟吗?”
“以前有一个弟弟,比我小六岁。”沈铎洗着沾了血污的毛巾,“有一次和父母回老家,路上出车祸死了。”
其实这些事情泽费罗斯早就知道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来问他这些,怪没意思的。
“关铭是个好哥哥。”沈铎顿了顿,他拿着毛巾站在一边,“我不是说您在为难他。”
“那你是个好哥哥吗?”泽费罗斯笑着问他,却见沈铎垂着眉毛,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