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think for a long time.”路冈虽然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次练习英语的机会,但是要像这样在日常生活中开口还是很困难的,“why……啊算了算了,我直接问吧,你是怎么学得这么好的?”
泽费罗斯侧着头看了他一眼后继续看着前面的路,似乎没有听懂。
“英语,你怎么学的啊?”路冈有些无奈。
“My father taught me foreign languages. He grew up in Germany.”泽费罗斯继续向前走着,一提到某个人,他的心就会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连被风掀起的衣角都很轻松自在。这是他少有的放松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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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混血啊,怪不得那么……”路冈突然被自己噎了一下,赶紧套模板一样改了原话,“怪不得五官那么立体。”
泽费罗斯摇着头停下脚步,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好。
路冈也扶着自行车停下看他,反思着自己刚刚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We're not related.”泽费罗斯翘着眉,光照在他的脸上,“But we can be something else.”
路冈不太明白。
泽费罗斯快走几步来到路冈前面,后者看着他的背影。
“背单词不能只记意思,这是用本民族思维来学习另一种民族的语言,这种学习方法我并不推荐。我们的文化习俗和思维方式本来就有差异,用这种方法大多数情况只能学到些皮毛,要想真正理解,还要习惯看他们自己写的语言解释。”路冈大跨几步追上去与他并排,泽费罗斯继续说,“你有一定的基础,看英语解释不难。”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学的啊。”
泽费罗斯的睫毛颤了颤,夕阳的余晖更加暗淡了。
“我的老师很严格,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必须听懂。”泽费罗斯斟酌着语句用词。
“专门请了家庭教师吗?你爸爸好严格啊,但家教严是好事,效果确实好。”
泽费罗斯继续缓步走着,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该怎么说呢?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都好,他该怎么解释呢?他并没有那种世俗意义上称呼的“家”,他也没有那种生养子女的“父母”。他是有一个big family,也会用兄弟姐妹相称,可里面只有sir,teacher,godfather以及petitor。
见泽费罗斯不说话了,路冈也闭上了嘴,耳边只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已经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安静得连公园里喷泉喷出的循环水流进下水道的声音都能听到。
信号灯闪烁着绿光,泽费罗斯却停了下来。
“我的基础很差,开始学中文的时候非常困难。”泽费罗斯看着路冈的眼睛,“我可以流利正确地使用他指导过我的德语和英语,也会用拉丁文作诗,因为老师的缘故他们也教我其他一些语言。但中文……我不行,老师再怎么教我也分不清声调和同音字,更不要提成语之类的了。”
路冈看着他,他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我现在还不错吧。不是某一天突然开窍了,只是被……硬背罢了,多用多说,习惯用它来交流,这本来也是语言的主要作用。”
绿色的信号灯闪烁着,但泽费罗斯仍然不慌不忙,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我要走了。”他说。
路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也是。”
他跨上自行车,车把一转,随口提醒了一句。
“千万别再闯红灯了,很危险!”
泽费罗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指尖和皮肤上的触感是那样的清晰,鲜活。
他看着信号灯第三排的灯快速地闪了几秒。
路冈的身影已经远了。
从指缝间一看,绿灯好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