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大婚,离开学堂,就藩。短短半年时间之内,生活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对于十六岁的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而充满未知。”朱梓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脸上显露出怀念之色。
“既然如此,那为何。。。”老朱想到朱梓后来在封地做的那些事,本来想追问一番,但是看到朱梓现在这样子,又于心不忍,因此话说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英敏好学,善属文。爷爷是想说,曾经的八叔是这样的优秀?”华英雄说出了一部分老朱想说的话。
老朱没有多言,点点头算是默认。
“在大本堂,确实有最全面的书籍,最有学问的先生,但是,其间所需要承受的压力,亦非常人所能想象。”朱梓说道:“那些课文和策论,稍有差错,便要受到责罚。若是本身对这些很感兴趣的,那便罢了。像我们这样,只是被迫去学习的,其煎熬可想而知。”
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令老朱感到意外,毕竟此前大孙已经跟他讲过不少大本堂的缺点,现在更是已经进行了不少教学和课余培养上的改进。朱梓说的这些,他本就已经深感赞同。
“哼,其实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朱梓自嘲道。
“其实俺已经改了不少了,都是你大侄子提出来的!”老朱没有生气,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梓儿,你继续说,俺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
朱梓听到这话,仿佛见到鬼似的。片刻后,感叹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回来的,但是这身份和能力,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华英雄无意把话题岔开,因此没有理会朱梓的赞赏,继续提示道:“那八叔之后的行为,是否是跟婶婶有关?”
“对对对,是不是於显那女儿,把梓儿你带坏了?”在老朱看来,自己的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在大本堂都好好的,一去就藩就开始作妖。就算是有自己鸡娃导致反噬的原因,但是他儿子身边的那些小仙女就没有一点错吗?
“小仙女?”朱梓脸上尽是鄙夷之色:“确实,当初大婚之时,我也曾对于於氏的出身十分膈应。在我之前的那些藩王,正妃均是勋贵之女,而於氏的父亲於显,却仅是都督府的佥事。这样的安排,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你对于我的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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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儿,不是这样的!”老朱立刻自我辩解:“出身低一些,避免了藩王和勋贵联手的嫌疑,何尝不是一种免遭猜忌的方法?”
原来老朱是这样的考虑!华英雄思索一番,认为此话应该是真心的。潭王朱梓大婚的时候,已经爆发过胡惟庸案,淮西勋贵在老朱的眼中,已经不是绝对同一阵线的存在了,对于这个集团的猜忌和防备,也与日俱增。这之后,老朱给儿子选的正妻, 勋贵出身的比例大大减少,多是选择普通将领出身的女子,恐怕正是出于这个考虑。这样,也跟原本历史上老朱后期大肆屠戮勋贵,形成了前后呼应。
“况且,俺看这个於氏,长得挺不错,看身材也是好生养的。。。”老朱见朱梓不说话,就继续为自己辩解。
“我做的那些荒淫无度、鱼肉百姓之事,都是我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关!”朱梓粗暴地打断了老朱的说话:“十几岁的少年,忽然从压力巨大的环境中逃离,来到一个无人可以管束的地方,当然会想要尝试那些以前想过但是不敢尝试的东西。要说教坏了别人,那也是我教坏了於氏。”
华英雄没想到,朱梓竟然主动将自己的那些恶行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避讳。想必,直接谈论他们潭王府出事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引起反感:“后来,八叔的舅舅於琥,卷入胡惟庸案。。。”
“没错。”朱梓果然主动接过了话茬:“有空印案、郭桓案、胡惟庸案在前,内子於氏,深知皇帝手段之残忍。当时妻舅受到牵连,内子恐遭受信国公之女汤氏那样的折辱,因而下定决心,与王府一起自焚。”
汤氏,便是汤和之女,老朱之前再次找汤和提亲之时,也提到过此事。
“是爹糊涂,不应该把这些过错,都推到女方头上。。。”老朱十分惭愧:“但是,俺也不忍心对你们下重手惩处,因此,只能。。。”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华英雄说道:“尤其是身为男子,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是无法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的!”
“确实,我也是在那场火灾之后,才真正认识到这一点。”朱梓说道。
虽然此前老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直到此刻,几人把话彻底说透,他才想彻底否认掉之前的想法。看来,教育问题,还是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