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酸楚,面上却尽力隐藏了情绪,淡淡道:“这宫里孩子多些,自是喜事,林婕妤还请保重身子。待陛下下朝,本宫自会将此事禀报陛下,相信陛下必是欢喜。”
正说间,青屏上前一步禀报太医来了,自从萦素怀孕后,枫便安排太医院里的人,每天都要过来给萦素把脉,以保她平安。
“本宫也懒得挪动了,不过是日常的诊脉罢了,便令太医来此便是。”萦素嘱咐了青屏,青屏忙答应着去了。不时,太医令便带了医童一路碎步到了后花园中,见林婕妤也在,忙向两人都行了礼。
“今日如何倒劳烦太医令亲自前来?”萦素见今日不是往日的太医,竟是太医令亲自过来为自己诊脉,心下略有些不解。
太医令忙又行了礼道:“听给娘娘平日诊断的王太医说娘娘有些不思饮食,所以今日老臣过来给娘娘看看。”
青屏赶忙给太医令搬了凳子,太医令坐了给萦素细细的诊了脉。诊罢忙低头禀报道:“娘娘身体一切安好,只是应当多吃一些便好。”
萦素叹气道:“本宫这孕期也已经六个月了,竟还是时时反胃,恶心呕吐不止。每日里凡是来给本宫诊脉的太医,都是劝本宫多吃些,本宫又何尝不想,只是吃的略微不合适了,便都吐出来。更是难受,现在本宫看到饭便甚是害怕。”
太医令忙道:“那老臣回去给娘娘开一副开胃消食的汤药试试。”
萦素苦笑道:“每日只是那些保胎的药,吃都吃饱了。”
太医令尴尬道:“那待老臣给娘娘开些药食同源的方子,又是滋补,还当饭食,两下不耽误。”
萦素这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太医一边令医童收拾药箱,一边转头吩咐青屏道:“你也嘱咐小厨房,给娘娘的菜里,不要一味的清淡,娘娘没有胃口,便加点酱色,只令娘娘有胃口,多吃些便是好的。”
青屏叠声答应了,她见太医令已经诊断完毕,便准备送太医令出去。
林婕妤见太医令要走,忙站起身道:“昨日张太医为本宫诊断过,说本宫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今日既然太医令在此,还请顺便帮本宫也诊诊脉。”
一般妃嫔生病,都是太医院随机派太医去诊断,轻易不会劳烦太医令亲自出手,只有陛下或者皇后太后等人有病时,太医令才会亲自诊断。
林婕妤今日碰巧见到了太医令,一时想顺便让他为自己诊断一番,看看有没有需要调理的地方,再者也想当着萦素的面,令她确信自己确实已经怀孕数月。
太医令为难的看了看萦素,这毕竟是在贵妃宫里,没有贵妃的许可,他也不好贸然答应。
萦素冲他点了点头,太医令这才躬身对林婉容道:“老臣遵旨,还请娘娘落座,等老臣为娘娘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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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复又细细的帮林婕妤诊了脉,开始测到她的喜脉时,他便道:“娘娘这是喜脉,算算应是三月有余。”林婉容虽是没说话,但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不过太医令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依旧是细细的诊断着。片刻,太医令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林婉容见他眉间似有忧虑之色,心里一颤,忙问他道:“太医令,本宫这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令忙松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问道:“老臣斗胆问娘娘,娘娘受孕的那日,可曾饮酒?”
林婉容脸上一红,自从三月前枫酒后临幸了她,之后再也没去过她宫里,这孩子显然是枫醉酒那次怀上的,如今听太医令问起,害羞道:“那日本宫只是饮了一些水果酒,却不曾醉,倒是陛下醉的厉害些。”
萦素听她这般说,更是确知那晚太后宫里,侍寝的必然是她。听她这般说,枫当时必然是醉的不省人事,才随了太后的心愿,想枫被人算计,心里倒是有些心疼起枫来。
太医令忙低了头道:“如今老臣为娘娘诊脉,只觉喜脉有些微弱,照理说,已经三个月的胎儿,喜脉必然强健,不过便是受孕日饮了酒,也不见得必然有事,只是娘娘孕期还请多加注意才好。”
林婉容心里一惊,忙追问道:“你是说本宫这个胎儿有问题?”
太医令忙道:“不敢,只要孕期足了五六个月,便应是无碍。”
林婉容昨日确认自己怀孕后,一直幻想着告诉陛下这个消息后,看他脸上惊喜的表情,没想到太医令却是朝着自己泼了一瓢冷水,让她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她有些茫然的嘀咕道:“昨日张太医为何没有对本宫说起这些?”
太医令忙回禀道:“或是老臣多虑了,娘娘正值华年,身体康健,应是无妨。”
他说罢偷偷看了一眼萦素,想赶紧的得了令好告辞出去。萦素给青屏使了一个眼色,青屏忙引了太医令送出去,太医令便如得了大赦一般,匆匆向萦素和林婕妤行了礼,带着医童,跟在青屏后面出去了。
只是临走之时,他不经意间被眼前这满园盛开的文殊兰所吸引,竟是愣了一愣。随即忙跟上了青屏的脚步,朝着殿外去了。
萦素待太医令出去了,见林婉容还呆呆的坐在那里,见她神情低落,心里倒是有几分可怜她。
之前有些恼她为人虚伪,只是现在想想,她之所以在太子府时能成为枫的姬妾,只因为枫把她当成了对自己无比思念的一个寄托罢了。
后来得以侍寝,也不过是因为太后的安排,并非枫的本意。如今好不容易怀孕了,在这后宫中,便是没有帝王的恩宠,就靠着子女作为精神寄托,也能熬过漫长的孤独岁月,而听了太医令的话,这孩子还不知是否能顺利生产下来。
萦素想到这,心中一软,反倒是安慰她道:“林婕妤也不要过于忧心,太医令不过是过于谨慎罢了。本宫怀孕初期,因陛下担忧本宫怀孕前不久生过痘疹,他也是这般说过。”
林婉容抬起一双泪眼看向萦素,眼神里似是透出一份感激,心中却愤愤不平。眼前这个女人没进宫之前,虽然枫没有宠幸过自己,但是在太子府里,自己是太子唯一的女人。自从这个女人入宫进了太子府,枫便很少来自己宫里,不知为何,已经仙逝的温皇后却偏偏对她青眼有加,将枫频频推向她的房里。如今她不但贵为贵妃,腹中胎儿也已过了六个月,就算她刚刚说的是真话,那太医令所说胎儿过了五六个月自是无妨,她自是可以放下心了。
她一路高升,自己却依然还是当初陛下登基时册封的婕妤,好不容易通过巴结太后,得到了陛下的宠幸,怀上了孩子,如今却被太医说的朝不保夕。
萦素却不知她心里这些怨怼的想法,只道她沉默不语是因为听了太医的话担心孩子的缘故,忙又安慰了她一番。
青屏送了太医令出去回来,似是有话要说,但看两人神情,又是欲言又止。
萦素原本想找个话题岔开此事,便问青屏要说何事,青屏忙道:“刚才太医令临走时,见这文殊兰花,让奴婢跟娘娘嘱咐一下,他说这花原本可以入药,有活血散瘀、消肿止痛之效,只是对于孕妇却是危险,若是误服了,必然会导致滑胎,还请娘娘加倍小心。”
萦素听了她所说的,展颜一笑道:“太医令太过小心了,只不过是花而已,好端端的本宫为何要吃这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