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珠这才知道她吩咐自己准备那些东西的原意。
“那娘娘您更要好好将养,尽快恢复起来才是。”绣珠见时候已是不早,便将她头发散开来,准备伺候她就寝。
对着铜镜,温若琳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消瘦的脸颊,如今便是施了厚粉和胭脂,依然遮掩不住脸上那若隐若现的黑黄病色。由不得她想起萦素、林婉容、应采月以及这太子府里诸多的女人,最初无不是青春洋溢,容颜姣好。
只是再想起如今的聂晓蝶,她朝这空荡荡的大殿环顾开来,忍不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枫走出温若琳的居所,到了门口,他驻足回头望了一眼这被白雪覆盖的宫墙和红门,没有立温若琳为太子妃之前,他便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与温若琳成亲后,因为不想见她,所以倒不常来了。
今日下了这大半日的雪,如今堆在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这次的雪花大而蓬松,羊皮长靴踩在雪上,竟是无声。他不想这么快就回书房,今夜的月色姣好,莫要辜负了眼前这般的清净,他如此想着,便在这太子府中漫无目的的散起步来。
王万石跟在他身后,见他没什么吩咐,知他好清静不喜人打扰,便离他三两步的距离跟着,也不言语。
因是刚下过雪,且没有风,虽是夜晚,倒觉比白天还要暖和些。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萦素曾经住过的旧宫外,不由自主的便在门前驻足停留。
王万石察言观色,不待他吩咐,便上前两步歪了头问道:“殿下可是要进去?钥匙老奴倒是随身带着,只是如今天气凉了,里面没有暖炉,却是不得长待。”
枫黯然的摇了摇头,转身缓步走开。
即便是自己将这屋子里的摆设尽力保留下来又是如何?东西都还在,佳人却不知何处。
况且,这两日他心里竟是渐渐对温若琳生出些许感情,这也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他以为自己心里,既然住进去一个萦素,便再也不会容下其他女子。
可是,如今自己身边有了林婉容和温若琳,原以为林婉容是一朵安静温婉的解语花,谁知相处下来,温柔而大度的温若琳却也这样慢慢的走进了自己心里。
虽说自己并未与她们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但这两个女人逐渐侵入了自己的内心,这比有了肌肤之亲而更加可怕。
萦素,那个近在心里,却又遥不可及的女孩,会不会慢慢的被自己淡忘了去?他害怕而又彷徨。
或许,他放不下的并非是萦素,而是自己曾经宫外的童年的生活和回忆。
他厌恶这个金碧辉煌却又尔虞我诈的皇宫,他怀念少时无忧无虑的宫外生活。 po18书屋
保留着对萦素放不下的执念,其实不过是为自己强留童年时的回忆罢了。
正想着心事,他一抬头,却被远处传来的一丁点亮光所吸引,虽还没到宵禁,但如今夜已深,这大冬天里,是谁跟自己一样,不去暖和的屋子里待着,却还驻足在外?
他有些好奇,循着那丝光亮,沿着被白雪覆盖的青石板往前。
走的近了,原是一口水井边上有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站着的那人提了一柄灯笼,那丝光亮便是从那柄灯笼处发出来的,灯笼的光不是很明亮,橘黄色的,在这雪夜里,却让人倍感温暖。
王万石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询问,枫一伸手拦下他,竖起手指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命令,王万石忙又悄悄退了回去。
枫放轻脚步,朝着两人更靠近了一些。
只听提了灯笼穿着宫女衣服的女子对那跪着的女子劝道:“宝林,这地上冷,您小心着了凉。”
那跪着的女子对那宫女的话充耳不闻,她双手合十,跪在那里不知在祷告些什么。
只听那站着的宫女又道:“宝林,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又不知要招惹什么是非。”
只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冲着月亮拜了几拜,虔诚祈求道:“还请月老保佑晓蝶逢凶化吉。”
那拎了灯笼的宫女跺跺脚,哭笑不得道:“尹宝林,奴婢只听说这月老管的是姻缘,如何会管这人间的祸福是非?”
枫听地上跪着的女子竟是在为聂晓蝶祷告,再听那宫女叫她尹宝林,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来。
青屏见劝她不听,心里煞是着急,却也无计可施。灯笼晃动处,惊见身旁地上多了一个人影,惊吓至极顿时惊叫一声。
倒惊得跪在地上的萦素回了头,枫也被她叫的吓了一跳。
青屏哆哆嗦嗦的回头,拎了灯笼对着枫站的地方照去,这才认出眼前之人竟是太子殿下,忙慌得跪倒在地上,口中结结巴巴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小主,
萦素听见青屏的话,也缓缓站起身,朝着枫走近两步,复又跪下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枫令她二人平了身,借着月光,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果然正是那日在公主府门外,和太子妃院子里见过的尹素兰。
“本王听太子妃说起过,你与聂晓蝶素来交好。”枫点点头示意她们二人起来。
萦素站起身,平静道:“是,臣妾与聂宝林一同入宫。”
“当日一起入宫的人不止你们二人,我记得有……”他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当日,好像是一起封了十六个宝林。“应当有十六人,为何偏偏你们二人交好?”
青屏只怕萦素答不好倒被聂晓蝶的事牵连进去,心下着急,暗暗的拉她的袖子,意思要她不要冒然说话,明哲保身。
萦素却丝毫不理会青屏,语气平静道:“晓蝶性子率真耿直,在一众采女中,臣妾与她一见如故。”
枫轻哼一声道:“别人知她犯了事,避之唯恐不及,你却迎刃而上,不知是单纯率直还是愚钝不灵。”
开始青屏还担心太子会因萦素这几句不知轻重的话而生气,如今见他话里话外只是调侃自己主子,并没有不悦的意思,倒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