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家丁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既然亭长大人有兴趣,你就让他们抬出来,让亭长大人带回去。如今天气热了,放在家里正不知道怎么处置,若说喂狗,我们石府也不缺那点狗粮。”石老爷一边交代管家,一边斜眼看了亭长,眼神中尽是挑衅之意,那意思就是你要我就给你,不过不是我怕了你的,是我嫌麻烦,不想要了。
管家答应一声,转身刚要去,亭长却喊住他道:“既然如此,倒是多谢石老爷成全,不过我听掌柜的说,贵府家丁带回来的,除了那死人,还有一个活的,麻烦请管家一起带出来,我带回去询问事情的经过。”
管家却没应声,回头朝自家老爷看了一眼,没有老爷的首肯,纵使是亭长,他也不敢随便应承。
果然,石老爷冷哼一声,冲着亭长不满道:“死人你要你尽管带走,活人却是不行,这是伤了我儿子的元凶,要等我儿子好了,交给我儿子处置。”
亭长见他竟是丝毫不顾忌自己亭长的身份,油盐不进。心头也是火起,忍不住站起身怒道:“石老爷你家有家规,但是国有国法,这种人命之事,岂由你独断专行?不仅仅是贵府家丁带回来的人,照理说,此事与令公子既然有关联,便连令公子也应当一起由我带回去盘问,只不过念及令公子伤重不方便行动,且容他在府中将养好身子。”
因为还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谁是谁非,他尽量言辞保留,只说带回去盘问,并不敢说审讯一词。
石老爷听他说完,白眼一翻,似笑非笑的看着亭长,鼻中发出一声冷笑。
“尹亭长,你或许还不知,隔壁项城郡守王大人,正是虓儿的姨丈吧。平日为了支持尹亭长你的工作,我们石府从来没有拖延过岁贡,如今这点小事,尹亭长你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清闲?”
他现今干脆把亭长的姓也带了出来,显然是心中充满了不悦,言语中皆是挑衅。
亭长听出他话里威胁的意思,刚才原本还想彼此留有一番情面今后还能往来,如今倒是撕破脸的做法。干脆抱起双拳朝空中一拱冲着石老爷道:“自我朝统一中原后,当今天子德泽苍生,大施仁政,万事皆以百姓为念,圣心体恤民意。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哪还有人思念前朝之事?无非就是因为原先幽丽国国君残暴荒虐,满朝文武专权腐败导致民不聊生。小人地位低下,不过一届亭长,无缘得见石老爷口中的项城郡守大人,只是小人相信,便是王大人如今在这里,也必然会秉公办理,不负天子赏识之恩。”
他这一番话把当今天子抬了出来,虽然言辞激烈,却又无形中给石老爷口中的靠山戴了一顶冠冕堂皇的大帽子,一时之间,倒让石老爷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趁着石老爷嗔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亭长话语一转,又道:“听客栈掌柜的说,与那两个女事主一起住店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这两日说是有事外出,不日回来后若是寻不到同伴,知人在石府,只怕还要过来寻事滋事。石老爷若是不嫌麻烦,那就等那男子回来告到本官处,本官再来提人也是一样的。”
石老爷一怔,他只听二虎说有两个女人,没听说竟然还有个青年男子。虽然自己门下仆人多得是,也不怕对方闹上门来,但对方若真是告到官里去,究竟也是麻烦事一桩,倒不如扔给亭长去处理的方便。想到这,他脸上原本怒气冲冲的表情瞬间一转,登时又换上了最初进门时的表情。
“还是那句话,我们石府从来都是极力配合亭长您的工作,既然亭长开口,那便带走便是。”说着话的空档,石老爷冲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心神领会,冲着老爷一点头,忙出门准备去了。
“不过亭长,犬子还重伤在身,此事的前因后果,二虎倒是一清二楚,一会我让他跟你一起回去,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问他。也不用急着让他回来,只等那少年寻去了,让二虎与他说清楚就是。”
石老爷心知肚明二虎子的秉性,绝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听二虎说这姑侄两人似是他乡来的农妇,想那少年估计也是蠢钝之人,真便是寻来了,也绝对沾不到便宜去。
只是心里想到门厅里的少女却是有些惋惜,虽是狼狈不堪,看长相确实是秀色可餐,莫说是自己那个整日沉迷于花间柳巷的儿子会动心,便是刚才自己看了,竟是也有种蠢蠢欲动的念头。如今说不得要交给亭长带走,心头一阵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