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如年为官多年,自是听出了洛玉书的弦外之音。
女儿这话显然在是提醒自己,张华此番来访,绝非仅仅是代母亲刘氏问候这般简单,找他拜师才是其真正的目的。
只是即便如此也无可厚非,光明正大拜师求学,并非是件难以启齿之事,又何需如此遮掩。
如果不是另有隐情,便是张华为人行事不像君子般坦荡磊落。
若品性不佳,即使家世如何显赫,文采如何斐然,他也断然不会将此人收在门下。
但若因自己一叶障目而错失良材,让朝廷错过栋梁,让百姓损失一个好官,岂不可惜。
想到这里,洛如年摆摆手道:“宏文这孩子自小便谦和有礼,虽说外放这几年对他知之甚少,但我相信依志达兄坦荡的品性,他的儿子不会是宵小之辈,再者还有刘氏大嫂的教导,这孩子绝不会错。”
听到父亲提起前尘往事,洛玉书又回想起前世那位缠绵病榻的婆母。
那是个极严苛的妇人,从不苟言笑,洛玉书嫁过去的那几年里,日子并不好过。
或许是刘氏年轻时便守寡,从而更盼着儿子能光宗耀祖的缘故,对张华极为严厉。
现在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刘氏冷淡严苛的性子,才使得后来的张华为人狠厉决绝,如若父亲果真收了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门生,待他功成名就反攻倒算之时,父亲定会后悔今日引狼入室之举。
绝不可以。
洛玉书道:“父亲也不必急着决定,咱们才刚回京,对张公子不甚了解,父亲何不多留意他些时日再做决定,张公子若是个心性坦率之人,凭您在官场多年识人断事的本事,何愁瞧不出个后生是何品性来。”
洛如年微眯着双眼,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思索着。
片刻后,他道:“为父被两家世交的这份情谊所累,竟一时没有你看得透彻。”
随后点了点头道:“也罢,好在宏文时常来府里,他若真是个胸有丘壑的孩子,我自是能看出,到那时再结下我们师生缘分也不迟。”
洛玉书刚想笑着应是,恍然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父亲的话让她蓦然间明白了洛如成为何要帮衬张华。
每次张华来侯府,洛玉歌都要伴在身旁,即使洛如成私下里多有劝诫她,可洛玉歌依然一意孤行。
洛如成又不好将自己的谋划对女儿和盘托出,以免她一时任性,不顾大局对张华说出一切,坏了大事,这才有了前世王府里的那场精心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