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
哪怕那个梦魇般的夜晚已经过去,可大多数的魏军兵士依旧是心有余悸。
甚至,纵贯他们的一生,都不可能从这份阴影中走出。
曹彰醒来时,他是被牵招用身体给压住…而牵招的身体上还有一层重重的灰尘,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怖的是,就在曹彰的面前,一个头颅就立在那儿…面色狰狞的看着他。
尽管这头颅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可曹彰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昨日…前来禀报消息的信使。
是他说出那句在现在看来无比重要的话语——快跑,快跑!
那时候的曹彰还给了他一巴掌…还…
一想到这里,曹彰的心情就哀婉痛惜到极致。
“该死的——”
他不由得努力的撑起身子,可身上太过沉重,他根本挣脱不了这份束缚。
倒是因为他的用力,他背上的牵招也醒了。
太幸运了,他们趴倒在这高处,避开了战马的冲击,也避开了那密集的爆炸。
“彰…彰公子——”
牵招努力的呼喊…
这时,“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三公子在这边,快…快搬开这些木块儿,快,快…”
是阎柔,他也是侥幸活下来的那个。
只是,此刻的他已是披头散发,身子上还有几处殷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被炸死的同袍的。
不多时,曹彰与牵招便被救了出来,却是不知为何,曹彰的身体一直在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惊悚,还是由衷的畏惧。
“咳咳咳——”
“咳咳——”
不断的有咳嗽声传出,这是因为那爆炸之后,引发的大火,从而烧出的大量灰尘…
左右环视,曹彰看到身边的魏兵,多是瑟瑟发抖,仿佛…那宛若梦魇一般的恐怖,至今仍然盘桓在他们的心头。
曹彰从来不是软蛋——
这些冀州的骑兵也是大魏最骁勇的军团,他们性子…照理来说极为坚韧。
可骁勇也好,坚韧也好,那是在对抗活生生的敌人。
一旦这个敌人变成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变成能旦夕间能取他们性命,让他们防不胜防的杀手锏,那所谓的骁勇与坚韧只会变得可笑。
莫说别人,就连一贯眼高于顶,一贯高傲的曹彰,如今都茫然不知所措,都惊魂甫定。
输了么?
攻下一座城,然后十万大军在城中被炸飞,这…这就是他曹彰心心念念的战场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曹彰真的是服了,也如这些魏军一般,认输了…
这种转瞬之间…让十万骁骑伤亡殆尽的打法,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是他一切战场的经验与阅历无法解释的。
最关键的是,这所谓的“炸”,他没有找到任何破解之法!
没错,荆州军的飞球因为移动速度,是可以通过化整为零克制的;
连弩再强,也是可以通过盾阵克制的;
再不济,那偏厢车,那十牛弩,打不过,大魏还可以加入嘛!
可是…可是…
面对这“爆炸”,曹彰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更不会想到…这会有什么破解之法?
试想一下,这爆炸不是只能出现在河内城的。
鬼知道,未来大魏的骑兵踏过之地,会不会突然就出来这么一番爆炸!
然后大魏骁骑的冲锋旦夕间沦为笑话…
这,这…才是最致命的。
…
“彰公子,彰公子——”
城外,诸如这样齐声的呐喊将曹彰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惊醒,他猛地睁开双眼,就宛若是黑暗中突然有了一道光束。
这一刻的他只想拼命的去抓住这道光束。
乃至于,他…他从绝望中清醒的意识到,他是曹操的公子,他是大魏公子中最骁勇的战将,他是要做大魏世子的男人?
他怎么能倒在这里?
“快,快去往城门…快去——”
曹彰豁然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感,他那粗重的眉毛凝起,黄色的胡须无风自动。
可是,包括牵招,包括阎柔,包括所有身旁的魏军兵士,没有一个人动…哪怕是一步。
“怎么?本将军的话不好使了!”
曹彰愤怒的咆哮…
阎柔连忙解释道:“将军息怒,兵士们都被昨夜那炸响给吓破了胆,如今…谁都不敢妄动,生怕…生怕再踩到什么引发那炸响!”
阎柔这么一说,身旁的一干副将、兵士悉数低下了头。
倒是曹彰,他的一双眼瞳瞪得硕大,他昂起头凝视着眼前自己的属下,不由得怒目圆瞪,“反了,反了…”
“唰”的一声,他拔出剑抵在一名兵士的脖颈上,“本将军让你往城门处移动?你动还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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