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
关兴与那“鹦鹉”的杀手已经换上“魏军”的兵甲,乔装成魏军的模样,趁着…大雾摸到了帝陵的附近。
“白磷就藏匿在这其中…”
听得这么一句,关兴对了对地图,发现许多参照物都对得上,于是微微颔首。
但…问题来了,这帝陵四周均是青石堆砌,墙壁坚固,若是在这里引燃黑火药,多半无法炸穿,更无法引燃这帝陵内的大火,可…若是再想深入的潜入其中,势必少不了重重盘问。
哪怕是硬闯…怕是,不好闯了。
关兴当机立断,“你负责引开这些兵卒,我带着这包裹闯进去,只要能更近一些引爆,只要能距离那白磷更近一些,便足以焚烧了整个帝陵…”
随着关兴的话,那鹦鹉的男杀手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然后问道:“你方才不是说…这物件威力巨大能把一座宅子炸平么?那…那你若是进入这藏匿白磷的帝陵深处,你…伱又如何逃出来呢?”
这…
男杀手的话让关兴迟疑了一下,可只是一个刹那,他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变得笃定,他仿佛想起了往昔的故事,想起了那因为他的一意孤行,险些将整个荆襄的局势葬送,想起了…他父亲面无表情的下令军法处置,想起了…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听到的…
『四弟啊四弟…』关兴心头不由得闷道:『呵呵…能多活这么许久多谢你了,不过…怕是一些罪孽的救赎,是要将生命献上的!』
心念于此,关兴朝那男杀手郑重其事的说,“灵雎姑娘吩咐过你,这里…按我说的做,你去引开那些守卫,然后朝远处跑,我则趁乱混迹进去…我们都穿着魏军的铠甲,现如今,魏军又在运送白磷,趁乱之际…我能接触到那白磷的机会极大…”
这…
男杀手一怔,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这般的视死如归,竟然只字不提“死”,却每一句仿佛都贯穿着“牺牲”,无比伟岸的牺牲。
“接着…”
正直这男杀手惊愕之际,关兴从包裹中又掏出什么,还抛给这男杀手一个。
男杀手接住,这才发现是一个酒袋子…
这时关兴已经打开了他的酒袋子,猛地往嘴巴里灌了一口酒,这才说,“这是我托人买来的,我老家并州山西杏花村的酒…”
男杀手见关兴这么猛灌一口,他也拧开袋子,猛灌了一口。
“多谢公子这酒了…”男杀手一边喝,一边不忘问:“灵雎小姐对公子颇为重视,我等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是何身份?”
行动在即,十死无生…
这种时候,关兴的慨慷之勇感染到了眼前的男杀手,使得他忍不住想问出对方的名字,记住他的名字。
关兴“呼”了口气,倒是当先反问:“你叫什么?”
“俺爹小时候说俺淘,于是就给俺起名‘猴子’,在鹦鹉中…他们也都这么称呼俺!”这男杀手倒是落落大方。
关兴抿了抿唇,这种时候,人之将死…似乎,他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我叫关兴…”
“关兴?”这猴子一愣,宛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噢”的一声,压低声音惊呼道:“你是关二爷的二子?是…是云旗公子的二哥?”
关兴顿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还是颔首,“正是…不过,如今的我仅为一个犯下军纪,戴罪之人!”
说最后这一句话时,关兴还有些落寞,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精神了起来,也激昂了起来。
是啊,他赎罪的机会终于来了,他…何必再苦涩?再落寞呢?
属于他光荣的时刻就在眼前了——
哪曾想,就在这时…
“嘭”的一下子,那猴子趁关兴愣神之际一把夺过了他手中那装有黑火药炸包的包裹…
“你干嘛?”关兴顿时急了…
猴子却说,“你引开这些守军,我进去——”
“啊…”关兴一愣。
猴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尽管很轻很细,却是一句句掷地有声,“俺爹娘死在曹操的屠刀之下,你爹打到许昌,让俺看到了为俺爹娘报仇雪恨的希望…你爹与关家军就是俺的希望啊!”
“俺还有个妹妹,原本也在鹦鹉当杀手,可灵雎小姐却将她送到了荆州,送到了那江陵城的沔水山庄,如今在里面做女工,还在沔水山庄找到个心仪的男人…昨天她还寄信给俺,说年底云旗公子发给了她一大笔钱,还给了她几亩地,许多的布绢、粮食…他心仪的男人也早已备好了礼金,就等俺回去就要求俺,让俺同意把妹子嫁给他!呵呵,俺就这一个妹子,她过得好,俺就…就…”
说到这里时,这猴子的眼眶边已经落下了泪痕,可他却在笑,笑的无比晴朗,释然…“呵呵,哈哈哈…你爹打过来,那就是替俺爹报仇,你弟又照顾了俺妹,这是解了俺的后顾之忧,俺啥也做不了,但现在,俺却啥也不怕了,俺能做的就是把这条命交给你们关家…你是关二爷的儿子,是云旗公子的兄长,这一次,啥也别说了,俺替你死——”
就这样,一番话从“猴子”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口中吟出。
却是异乎寻常的振聋发聩——
却是不可思议般的掷地有声——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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