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灵雎献上投名状,李藐怒斥曹孟德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两人应声倒地。

接下来,在这密室中,只有两人倒下时那清脆的“咚咚”声。

一时间,这漆黑的密室中,一处火花乍然闪。

鹦鹉的杀手早有准备,他们迅速的抛出暗器,旦夕之间,就将吕琮与吕霸带来的部曲悉数击毙的。

场面一度极是血腥、暴力。

灵雎却是轻轻的拍拍手,卸下那蒙面的青萝纱,像是这样的画面,她早就习以为常。

她淡淡的吩咐道:“把他们俩绑了,用水泼醒,连夜审!明早之前,我要知道他们的身份,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

灵雎的声音极致的冰冷,就像是没有任何表情。

俨然,在母亲貂蝉面前的乖巧、可人的那个灵雎…

只需要离开母亲,只需要投身“鹦鹉”之中,灵雎能旦夕间的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只要她愿意!

“是…”

一干杀手齐声回应。

灵雎却注意到那三箱黄金,她莞尔一笑,“趁着夜色,把这些都送到贼曹掾署,交给关四公子!”

“是…”

随着一干杀手的再度回应。

灵雎已经缓缓转身,迈出健步往一旁的甬道里走去了。

灵雎是个讲究人。

报恩也好,同仇敌忾,去杀曹操也好。

只要加入这份关家父子的阵营,她灵雎与鹦鹉,还是需要一份“投名状”的!

樊城,五官中郎将的府邸。

曹丕、曹真、司马懿、陈群、刘桢五人围炉而坐,正商议着曹丕献上的那封《九品官人法》。

曹真说道:“看看,子桓伱就不该听信那李藐的鬼话,献上什么狗屁的《九品官人法》,现在好了,惹了你爹的怒气,倒是子健献上的那封《征召寡妇》的提议,你爹虽没称颂,却至少,没有像对你一样剑拔弩张。”

曹真的父亲名唤曹邵,乃是曹操的族人。

曾在讨伐董卓时,替曹操募兵,遭遇地方太守的杀害,也正是因此,曹真幼年丧父,被曹操收为养子,视如己出。

又因为与曹丕年龄相仿,两人相交默契,走的很近。

此刻的他,一副垂头丧气直跺脚的模样…

口中不断地嚷嚷着,“子桓你…你平素里也挺聪明的呀,怎么…怎么这次就猪油蒙了心?就…就…听信了那李藐的谗言,你也不想想你爹若会跟氏族妥协,那他还会称魏公么?荀令君还会死么?你…唉…唉…”

曹丕连忙回道:“子丹,你莫要如此暴躁,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这些年,就因为父亲称公,就因为荀令君的死,整个中原何其动荡?三年来中原与北方的叛乱,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这说明什么?说明世家的能量依旧不容小觑,而我与子健比,并不得父亲宠爱,我能利用的唯有这一股力量啊!”

曹真能听明白曹丕的担忧,也能听懂,他为了世子之位,必须…且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可曹真作为宗室的一员,他尤是愤愤不平:“可…可也不能把选官之权就这么…就这么让给外人啊!”

“不让出去?如何让各士家支持子桓公子呢?”

年轻的陈群张口道:“子桓公子说的没错,曹丞相的喜好一定程度决定宗室的态度,偏偏在冲公子之后,曹丞相最疼爱的是植公子啊,这点上…子桓已经做出过无数努力,成效甚微…”

“不瞒你们,这《九品官人法》中许多地方与我这些年的想法不谋而合…且不说子桓能借此拉拢到一众士家的支持,单单这等选人之法就远胜于大汉之察举…这等选人之法,更能给世人希望啊!”

刘桢则道:“其实李先生也向子桓提及过,这《九品官人法》是好,但曹丞相未必会听,甚至会因此勃然大怒,李先生是让子桓自己选择,是要做一个孝子?始终按照曹丞相的吩咐做事,用这份孝心感动曹丞相,争夺世子?”

“还是做一个叛逆之子…用正确的方式,积攒能量,然后对抗曹丞相,以此凌厉的方式争夺世子?至少在江陵,那关家逆子关麟的行径证明…哪怕是做一个叛逆之子,这条路依旧是能走通的!”

随着众人的表态,司马懿始终凝思不语,曹丕倾身询问:“仲达?大家都说了这《九品官人法》,你怎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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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答道:“我在想曹丞相对子桓说的话…”

啊…

曹丕一怔。

他意识到,司马懿提到的是父亲留下的那一句:

——“为达目的,都学会联合外人跟孤来对抗了!”

——“很好,你这样,才像是孤的儿子!”

司马懿继续道:“丞相是当世雄主,要听懂他所说,还要听懂他未曾说,要想他所想,还要想他未曾想。”

曹真不耐烦:“你能不能干脆点儿说人话?”

曹丕追问:“什么是父亲未曾说?未曾想?”

司马懿摇头,“丞相心深似海,非我等轻易可以洞悉,我得好好想想,不可造次…不过,这一封精妙绝伦,能助子桓公子联合各世家大族的《九品官人法》,那位李先生既能献给子桓,那足以笃定,他就是子桓能信得过的人!”

曹真讽刺道:“你说了一大堆,就跟没说一个样儿!你还要想…保不齐到正午宴会时,曹丞相直接就宣布,要用子健的那封《征召寡妇分配军户》了…依我看,你是在消遣子桓吧?”

司马懿躬身站起:“子桓若信我,就让我再多的想想,若是信不过我,我即刻告退…”

曹丕伸手制止,“仲达,坐下!”

他责备的地看了曹真一眼,“你慢慢想,把我接下来要如何应对,都想清楚…还有李先生?父亲定是因为此《九品官人法》,所以才下令,正午宴会,校验鼓吏鼓曲,更是将李先生带入宴席,上一次如此安排,还是祢衡啊…父亲定是生我的气,故而迁怒与他,父亲是要羞辱于他,这让他如何自处?”

曹丕说话的时候,司马懿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俨然,他正在把所有的事,联系在一起。

堂上的陈群不住的叹息,想跟司马懿说话又不敢,曹真焦躁的一杯杯喝酒,却也没有打扰司马懿一个人蹙眉静思。

曹丕站立在门口,看着晴天皓月,他纳的妾室郭照郭女王走了出来,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曹丕的身上。

曹丕看着郭照,先是惊讶:“是你?”

他本以为会是夫人甄宓…

唉…

当即曹丕感慨道:“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心肝。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仰戴星月观云间……看看,这世子之位的争夺,就是如此如履薄冰,危机四伏!你也怕了吧?”

郭照摇摇头,她拿起曹丕的手,轻轻的为他那冰冷的手取暖。

她淡淡的吟道:“妾,不怕…”

这一句“不怕”宛若融化了曹丕那趋于冰冷的心灵。

堂内,也燃着一炉火,此刻正在司马懿那忧虑深重的眼中越烧越旺。

良久…

天色微明…

良久…就快到正午。

司马懿终于艰难地挪动一夜酸麻的双腿,他站起来:“正午的宴会名为宴会,却是曹丞相布下的考验,是考验子桓与子健的应对啊…也是考验众官员对《九品官人法》,对《征寡妇,赐军户》的看法呀…”

“曹丞相是要逼迫两位公子划分清楚阵营,也逼迫士族与宗室划分清楚,子桓…你要想好,倘若这一步迈出去,你将得到士族支持的同时,也将迎来宗室深深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