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平白送命的。”他转身指向角落:“我这里有几百支长矛,身体最强、或者有过战斗经验的人,就优先去拿。我会让文书登记你们的姓名,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紧跟在我后面,再用你们的武器掩护其他人。明白了么!”
众人轰然应是,郭康挥了挥手,让文书和几名士兵,去把这里缴获的武器发下去。不少人都开始往那边挤,想先抢个名额。楼下维持秩序的神父们,只能再费不少力气,说服他们排队,一个个来。
最后,郭康转头看向已经傻了的谢尔盖。
“你交待了不少消息,按规定,我可以给你一定的罪责减免。”他说着,看到谢尔盖似乎松了口气,又补充道:“但这件事,我是没有资格完全饶恕你的。”
“你能把他的孩子,还给他么?”他指了指旁边的弗拉基米尔:“我们不知道他女儿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儿子现在还安全么。如果你能帮忙挽救这几个无辜者,再寻求他的谅解,那他或许可以饶过你。”
“他?凭什么!”谢尔盖一下急了:“输给你,我也算服气了,但我凭什么让这个老废物谅解?”
“也就是说,你也知道,以你做过的这些事情,是不可能被受害人谅解的,对吧?”郭康一语道破了他找的浅薄理由。
“我比他强大得多,他服从我不是应该的么?”谢尔盖只能强辩道。
“什么是强大?”郭康笑道:“我比你强大,所以我现在定义他为强者,你为弱者。而且你打不过我,所以也没法否定——好了,现在你比他弱了。”
谢尔盖哪里说得过他,一时只能干瞪眼。
“你看,这就是你可笑的强大。”郭康摇摇头,向旁边的士兵喊道:“拿长矛来,给他!”
一名卫兵把长矛递给弗拉基米尔。
“我们都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你有复仇的权力。”郭康说。
弗拉基米尔拿起了长矛。
“你敢!”谢尔盖死到临头,反而豁出去了:“你真以为这些人能保住你,保住这些罗斯人?不可能的!”
“他们说的再好听,结束了这一圈工作就会走。他们都不会说罗斯话,就只能通过几句简单的希腊语来表达意思。到时候,不还是要委托别人来管你们?”
“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但你杀我,亚历山大长老和利奥老爷会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杀了你们所有这些反贼!”
他不说还好,说道全家,弗拉基米尔直接瞪大了眼。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是畏惧谢尔盖的势力,还是担心别的什么,最后转头看向了郭康。
“弗拉基米尔先生!”郭康用上了正式称呼,厉声喝道:“你到底是罗斯人,还是罗马人!”
弗拉基米尔怒吼了一声,双手攥着长矛,猛地刺穿了谢尔盖的胸口。
谢尔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抽搐了几下,一声不吭地死了。
郭康让人把尸体解下来,对旁边的神父说道:“再扎一个小点的十字架。”
随后,他挥动斧头,把谢尔盖的头颅砍了下来,也和刚才一样,用绳子捆住,挂在神父们临时赶工的十字架上。
远处围观的居民,之前可能都没听清楚他刚才的演说,正在互相打听他刚才说了什么。不过看到挂起的头颅,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其他这些俘虏怎么办啊?”卢卡斯队长问。
“我们没时间识别他们的好坏了,交给这里的居民吧。”郭康说:“我想,他们才是最清楚这些人本质的。”
他吩咐手下,让居民们让一让。大家都按照他的吩咐,让出一条道路来。随后,郭康把那些抓到的仆从、打手,连同谢尔盖的情妇,和那些似乎是女仆、又似乎是情妇的女人,一股脑全都押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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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平日里杀害你们亲属朋友的,你们就用武器刺他们!平日里欺凌殴打你们的,你们就用棍子和拳头打他们!”郭康大声喊道:“能活着从这里,走到大门的,就是无罪之人,将得到赦免。其他人——那就给自己之前的行为赎罪吧!”
说罢,他就退后一步,让士兵驱赶俘虏往前走。
两边的人群怒吼着扑过来,瞬间就淹没了这支小小的队伍。
为首的几个打手当场被刚发下来的长矛刺穿。谢尔盖的情妇尖叫着试图躲避,还向郭康等人高呼求饶,但众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挣扎几下,她就被居民们拖了出去。想打她的人太多,以至于后面的人要不断要求前面的人轻一点,别自顾自就把她打死了,让大家没法报仇。
那几个男女仆人也没好哪去。居民们二话不说,就把大部分人砍成了碎片。
有个年轻女仆凄厉地哀嚎着,拖着被打断的腿向外爬,有个神父于心不忍,拦住了追打的居民。
“孩子们,保持克制!不要昏了头,伤害没有作恶的人!”他劝道。
“她一点也不无辜!”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喊道:“她每次采购食材,去我的摊子上,都要多拿一半!而且无论我给不给,都要隔三差五找借口殴打我!就因为她和谢尔盖的心腹有勾搭!我要报仇!”
“她还指使人抢我老婆的衣服!”另一名年轻人喊道:“她喊的打手,把我老婆凌辱完,就……就,她还在旁边笑!”
“我今天非得打死她不可!”他推开神父,对着女仆就一通老拳:“打死你这个婊子!”
众人的情绪彻底失控,一拥而上,再次淹没了她。
过了得有半刻钟,郭康觉得够了,才让人敲打从食堂里翻出来的锅和饭盆,制止了众人,让他们散开。
谢尔盖的情妇被打的不成人形,都快给锤成肉泥了。郭康把已经变形的头颅砍下,让人也挂在十字架上。
其他打手和仆从,几乎全部被杀死了,尸体碎块和血迹满地都是。即使如此,很多居民也还是没有从愤恨中恢复过来,依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一个是厨房里做饭的老头,据居民说,他一直为人和善,而且时不时偷偷带剩余的食物出来,分给饥饿的邻居们,所以一开始,大家就把他拉了出来,推到外面去了。
还有个姑娘,似乎是最近被掠来的。居民们不怎么认识她,说她可能是其他区域谁家的女儿。她这几个月一直彬彬有礼,从来没故意找人麻烦过,所以也被人推了出来,准备事后帮她找找家在哪,给她送回去。
“好了,好了。”郭康举起手,给大家示意:“我知道大家都有伤心事,但我们的时间也有限。”
“现在,拿好你们的武器!”
他说着,看向天空,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于是回头说道:“米哈伊尔神父,请你带领大家,提前做个简短的晚祷吧。”
“好。”米哈伊尔神父点点头,让助祭过来,把十字架插好。
“我们今天晚上,大概不会有做祷告的时间了。”郭康对众人说:“所以,让我们为了过去曾经出现的苦难,为了将来必定出现的牺牲,向天父做个祈祷吧!”
众人纷纷应下来。那些情绪还太激动的人,也被大家劝着站了起来。郭康希望,他们能借此稳定一下情绪——虽然同仇敌忾是件好事,但交战的时候也需要冷静,才能避免无谓的损失。
这时,有人老远问郭康:“先生!您也是教会的神职人员么!”
“我?”郭康摇摇头:“我不是,我只算是教会的顾问。”
“但我觉得您说话很有道理。而且,虽然讲得高深,但确实说道我心里了。”那人说:“我觉得您就像……就像个牧首一样。”
“这可太夸我了。”郭康笑道:“我都没系统学过神学,这水平哪里能当牧首啊。”
“你也别太谦虚了。”旁边,已经简单洗了手,正在翻经书的米哈伊尔神父却插嘴道:“他这么一说,我其实也觉得你挺像的。大牧首这么器重你,可能也是觉得,你是个当牧首的好苗子吧?”
“我这……”郭康看了看自己,一身沾了不少血污的灰黄色外袍,苦笑道:“牧首在仪式前,可不该这么狼狈。”
“不,不。”另一位神父也评价道:“牧首的尊贵,其实不应该依据他的财富多寡,和一身法器的华丽。穿着锦缎和穿着灰衣的人,在天父、天兄面前,都是同样的。”
居民们纷纷表示有道理。这时,又有人半大孩子,探出头来。
“先生,你懂得这么多,能带领我们赎罪,让我们得到真正的洗礼,成为天国的一员么?”他问。
“我当然不能了。”郭康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我只是用兵刃帮你们清除一些敌人,用鲜血给你们一些启发,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罗马人。但天国,还远没有到来。”他说。
“我们还得经历很长一段路。我想,这同样是天父的考验,不能经受这段历程,也就无法得到成功。”
“当然,我敢说,将来肯定会有人带着真理而来。他会再次给你们洗礼,让你们从灵魂上得到教育和净化。到那时候,你们就应该能知道,通往人间天国的途径了吧。”
众人一时又沉默下来,不知道各自都在想着什么。
“好了,孩子们。”随着简单的准备完成,米哈伊尔神父抬起头,打断了他们:“让我们开始为今晚——还有,为将来,祷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