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骏缓缓从父亲身后站了出来,低眉垂眼道:“那日在下有眼无珠,冲撞了司言大人,还请司言大人原谅。”
司言依然没有吭声,甄骏就那么弯着腰,司言没说原谅他,也没说不原谅。
甄至年一脚踹在儿子腿窝,甄骏双腿一弯,对着司言跪了下来。
“日后若是再敢到处惹事生非,看为父不打断你狗腿。”甄至年怒声斥道。
甄骏双目通红,心里满腹委屈:“是,父亲。”
甄至年训完儿子,又恭恭敬敬看向司言:“司言大人,下官这些年来忙于公务,对这孩子疏于管教,因而养成了如今的性子,下官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司言看了看甄骏后脑勺上的反骨,这小子不是很好管。
司言淡淡道:“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甄公子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这事儿我不会再追究。”
言外之意,就是别的事情,不会不追究。
甄至年是聪明人,一听司言的话便明白了。
甄至年对司言一拱手:“司言大人,下官为官多年,尽量秉持公正,可大宣朝堂的环境,实在不允许人保持本心,下官这些年来,好事坏事,干了不少……”
说到这里,甄至年一阵哽咽,“但只要丞相辛蕤不插手,下官绝无枉法之事,下官所犯之最大过错,乃是当年审问雍王,牵连出太师等元老,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确实做了。”
司言神色淡淡看向甄至年:“所以,甄大人想说什么?”
甄至年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这是甄某这些年来,所记录的冤假错案,皆是丞相辛蕤指使,司言大人若是看得过眼,甄某可在陛下面前揭穿辛蕤,甄某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只求……”
“只求什么?”司言问道。
“只求司言大人能够放过甄家,给我夫人和儿子一条生路。”
甄至年实在不想甄家血脉,断送在他手上。
甄至年看得出来,司言下一步定要整肃刑部,裴望杰连夜审问傅仁涛,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
他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如今唯有这唯一拿得出手的筹码,可以救得甄家一命。
司言倒是没想到甄至年能下定如此决心,也没想到他能为妻儿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