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真下学之后回自己家吃过饭后,便一直在房中和婉月,婉玉一起读书习字,不管是前身还是她,像这样静下心来学习的日子少之又少。

以前她不懂,有一个安稳的,可以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的学习环境是多么的珍贵。

现在,她很珍惜。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她认真对待,真的需要把活着的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

王氏正在厨房忙碌,她揭开锅盖,蒸汽扑面,用筷子戳戳,野猪肉已经炖的软烂脱骨,院子飘满了肉香味儿。

周氏本想一起帮忙的,但王氏坚持一定自己亲自来煮,从买肉到调味,从备菜到下锅,连烧柴热灶,王氏都不让假他人之手。

她就想让李传真好好的吃一次她亲手完成的红烧肉,做法是李传真形容给她听的,她之前说过好几次,王氏一直觉得做法麻烦,而且一些真儿说的香料她也从未听说过。

王氏为此去请教了村里的许多擅长做饭的妇人,还特意去了一趟县城里,花钱请人教她做这一道菜,平日里十分节俭的王氏,这次不惜血本的也要满足女儿的小小心愿。

锅中咕咕冒泡色泽鲜亮的红绕肉已经炖好,王氏喜滋滋的添起一碗肉,就打算先端一碗过去给传真尝尝。

不知道这肉是不是真儿想吃的那种鲜甜醇厚味道,她每次和自己形容的时候,都会把她自己馋的口水直流……

王氏端着刚出锅还在冒着热气的红烧肉还没走出厨房,便听到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哨声。

王氏脸色一变,她再也顾不得陶碗滚烫,端着肉便往外跑去。

“真儿,真儿!你在哪里,娘炖好肉了,不要走,你回来啊,娘会做红烧肉了,你回来啊,回来,你给我回来啊,呜呜呜呜……”

王氏端着肉屋里屋外的四处寻人,只是李传真一听到哨声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离去,哪里还能找到她的身影。

周氏见王氏哭嚎着到处找人,手上已经被泼出来的肉汤烫的通红,她犹自未觉,还紧紧的端着那碗肉,不肯松手。

周氏连忙上前去夺碗,急道:“大嫂,传真刚刚已经走了,你快快松手,把碗给我,你这手都要烫掉皮了!”

王氏恍若未闻,她仍然死死端着手中肉,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周氏无法儿,情急之下,只得用力一拍,将王氏手中的连碗带肉全部打飞出去。

周氏扯着王氏到院子里的水缸边,也顾不得打水艰难,直接把王氏通红的双手按入水缸中。

“婉月,快去请郎中来!”周氏话还没说完,婉月已经跑的没影了。

“娘,娘……”婉玉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她眼泪汪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氏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她软软的跪倒在水缸边,全靠周氏在一旁扶着。

王氏泪水涟涟,她喃喃道:“不难吃了,真的不会再难吃了,都是娘不好,是娘错了,是娘害了你……”

周氏努力劝慰着,道:“大嫂,真儿许是临时有什么事出去一下,她一会儿就该会回来了,你不要这么急啊,你要保重身体,真儿她,也会担心你不是……”

王氏犹如惊弓之鸟,李传真这样突然离去,她越想越觉得心中恐惧,只觉得此一别,就再难有相见之日。

她看着院墙外,悲伤道:“真的,还会回来么……”

王氏就害怕李传真会像她爹一样,突然离去,而后便会一去不回。

李传真离开的匆忙,哨子吹响,她必须放下手中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赶过去,即便她听到了王氏在叫她,她也无法回头。

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她一人身上,容不得她有半分犹豫。

李传真施展身法轻功,眨眼间便出现在陆清韫的身前。

身在陆府,艾婆婆等人随时都可能在窥视此处,李传真不敢怠慢,她单膝跪地,谦卑低头道:“传真拜见主人,听候主人差遣!”

陆清韫也蹲下身来,一下子委屈的扑进李传真的怀里,说道:“哥哥,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我好想你,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李传真缓缓站起身,她比陆清韫大了三岁,身高腿长,足比陆清韫高出一个头身来。

李传真冷着脸,她轻轻推开陆清韫,又重复问了一遍,道:“不知主人可有何吩咐?”

陆清韫的表情变得失落,她强颜欢笑着努力解释道:“哥哥,我没有什么吩咐,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在家担心哥哥,也不知道哥哥在忙些什么,你好多天也不回来看我,我就试着用......哨声,联络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见到哥哥才......”

“这么说,主人你是闲着无聊,所以吹响哨子召我过来陪你消遣是么?”

她如此阴沉着脸,直起身体朝着陆清韫一步一步靠近过来,压迫感十足。

陆清韫有些害怕的退后一步,她小声解释道:”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总是不回来,我担心你,我就是想你了,我也不想用哨子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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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传真着实生气,她都顾不上和家人解释一句,她娘在家吓得直哭,她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用最快的速度拼了命的赶过来见她,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结果陆清韫只是在没事儿找事儿的戏耍她!

“你明知我最讨厌这个哨子!我这些天一直在村子里,我也同你说过,我要去学堂跟随王夫子继续学业,你身边这么多眼线,你会不知道我在哪儿吗!村长他们拿哨子耍我也就罢了,你也要学他们一般是么?你也觉得这样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很有趣对不对!”

李传真越想越气,她步步逼近,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陆清韫努力的想要解释,她被逼迫着步步后撤,一直退到一株桃树下,她靠在树下,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