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如果擒住了穿林虎,也许能从他嘴里了解一点老石头的想法,他其实早没了守住底窑的心思,只是还心存一点侥幸而已!
两头枪刚响的时候,见过了大风大浪的老石头一竖耳朵就听明白了,那枪声不是一般的喷子,是大杆子才有的碎嘴子。他大声吆喝着西坡上的弟兄爬梯子上天儿【上房顶】,自己借口去守后山石梁,却抽冷子就邮了【逃跑】。
没想到这小金宝也是个传快的【灵醒】,早早就趁乱避开了胡众在路上等着了,老石头只好扯着她一起紧滑【快跑】……
逃命的密线儿他是早就想好了,而且这条根本连野径也算不上的出路,只有他和死了的老四才清楚,那还是他们刚找到这块地方舵窑基【建老窝】的时候,为了熟悉四周安排坎子【哨位】细走过一遍,这处地形情况比了水的高台那里还难上!还隐蔽!
只是这个女人跟着,必定要成为累赘,先把她拖到沟底下藏起来,然后就生死由命吧……
秦虎安排樱子和另一个弟兄把小金宝先带回去,等自己回来再细问。并传话当家的,派人搜索沟底,务必打扫到彻底干净!交待完几句话,跟早等急了的老蔫疯了一样就追了下去。
两人都是换了胡子的装束的,把身上的腰索、绑腿接上做保险绳,匕首插着陡壁蹬着一踩一出溜的积雪,好不容易攀上高处,可还是下不去!立壁高企的峰头上,保险绳还不够长……
凛凛寒风中,秦虎扒下内衣,割成布条接上,这才勉强顺着布索跳了下去。雪地上,老石头逃命的痕迹是清晰的,俩人连滚带出溜,一路就追进了白茫茫的林海之中。秦虎心里清楚,他们恐怕比老石头已经晚了一个钟点了……
果断出逃,老石头也是做了长时间的心里准备!多年履险,他自有一套保命的本事,自知不管是静守石梁,还是打发穿林虎去苏子河边安排,那都是往好处想的宽心之策!命只有一条,必须先寻思好最坏情况下的密线滑脱才能踏实躺桥【睡的安稳】,所以在逃跑之前,他早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除了枪弹,长绳、柴刀、吃食……当然,更少不得那五十几根大黄鱼,那可是做为当家人,十多年的分获和公账积攒下的家底儿。
从谷地翻出来,老石头不仅没有多年基业毁于一朝的悲叹,反而有一种撂下挑子后的松快,年奔半百,一起起家的兄弟们突然一个个殁了,幸好身上这些积攒下的钱财还在,也许是该离开江洋道上,去享几年清福了!老石头脚下飞快不停,在身后不断传来的枪炮声中,转瞬之间就远离了不久前还称得上红局儿的窑堂……
下山的路是巨大一片的原始老林,老石头边跑边寻着能使的树枝,一路扔扔拣拣,终于找到两根适合的木枝拄在手上,这是老石头多年练成的走雪地的绝活儿,犹如两根长雪杖交互支撑,上坡下坡走得快速平稳。
再往下赶了一程,一条几尺宽的溪沟里还有水溜儿在静静的流淌,老石头拔出柴刀,稍稍修理一下手里的木枝,解下绑腿就把木枝绑在了脚上,片刻的工夫儿,木枝变成了高跷踩在了脚下,再砍下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地上的木屑收拾干净埋了,拄着木枝,踩着高跷这才踏进了水里……
在溪沟里趟出好远的一段,选了一处平缓的地势这才跨上溪岸,倒着身子走,用手里的树枝把地上留下的坑点儿印迹小心划拉平了,这样走出去二三十丈,回头瞅瞅雪地上再无显眼的踪迹留下,这才靠在树上解开了高跷,用力把木枝扔的远远的,然后放下一切顾忌,奋力狂奔起来。
……
周聚海和李顺义这趟出来,真是感慨颇多!亲眼瞅见秦虎大展才能、周密布置,也看清了这支队伍对他们这位少当家的敬重和依赖,两人马上说说唠唠,知道这老石梁必然已是秦虎的囊中之物了。后面三泰马上拖着松枝,行进中抹掉了马蹄的印迹,过小河上大道,三人拍打拍打身上的军衣,扔掉松枝,打马扬鞭正奔清河城而去。
聚来好大车店里,周聚海端着碗热面条子与方奎碰了个头儿,听说秦虎顺利杀进了埂子,每个人都是兴奋鼓舞,想来必是又一场大胜!大雪铺地行客也稀,大车店里也没啥客人,瞧瞧方奎这里安排的妥帖,三人打间过后骑马奔了望村。
过了清河上的木桥,刚到望村村口,一辆马车从北而来,车上的两人跟三泰几句嘀咕,却是从双岭子那边过来的郑字营的弟兄。
三泰回马与周聚海道:“海叔,那是三当家安排的巡哨,刚才从双岭子那边过来,师哥和柱子兄弟带着猴子和小黑去了那边,望村这里也安定,咱们下面往哪儿去?”
周聚海与李顺义对望一瞬,开口道:“虎子在家里详细讲过,夜奔清河城,他背着红儿那妮子走的是山间野径,沿着这清河东岸往北去,应该有个小村屯……”周聚海马鞭北指,“那里老奎他们人手不够,咱们沿着虎子跑过的路往北走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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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这条主干从北南来,到了望村拐向东去,过了清河城往东南汇入了太子河。周聚海在家里时,就把这里的地图结合秦虎的经历仔细研究过了!此刻拾遗补缺,正是为秦虎护持之意。
三人打马回过了木桥,然后沿着清河东岸一路往北,马蹄嘚嘚,倒是带上了几分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