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太阳,平常那么精灵,现在担心到脑子不好使了。
随尔阳那群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在唉声叹气中,疾步跟着轮床走,热闹的程度堪比一个早上的菜市场。
尉迟昀朗不忘提醒她:“小太阳,快去看看你妈妈,好好照顾她。”
“小太阳”这称呼,随尔阳还是有些忽感不适,除了她亲生爸爸这么叫她,从来没人这么称呼她。
随尔阳站在ICU病房外面,茫然地看着插满各种管子,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妈妈,发现身上早已湿透,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凉透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意外和明天从不是按套路出牌,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谁先到来,太可怕啊!
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梦魇一样。
突如其来,不给人丝毫心理准备,招架无力。
要不是桔子快速找到她,抢救得早,她和妈妈此时恐怕已经天人永隔,未来的日子她想要再听一听赵老师再啰嗦她,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随尔阳心有余悸,头仰靠在墙上,心绪久久不平,又一次,她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随尔阳捋了捋头发,就着通红的眼,“我爸也是死在爆炸中。”
尉迟昀朗说:“爆炸?”
随尔阳深深吸一口气,“嗯,实验室爆炸……我爸是微生物与生物技术药学、肿瘤药理学专家,长年呆在实验室里,那时我四岁,只知道爸爸很久没回来。有一天,我问我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妈妈哭了,她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研究药物。我妈带着我嫁进符家,我才知道我爸爸的那趟出差是再也不会回来,以后我和妈妈就跟着符叔叔生活。长大后,我小姑告诉我,我爸爸的实验室发生爆炸,他为了救他的学生,葬身火海。”
原来不但担心赵咏群,也许是这次事故对她的冲击太大了,那一刻,她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那巨大的悲痛中,才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因为孩童时就失去了亲生父亲,随尔阳从小提醒告诫自己:教悌为先,家人为大,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赵咏群长命百岁。
尉迟昀朗略略吃惊,小太阳不是简单的陈皮富二代。他紧紧拥抱一下她,“赵老师会平安度过危险期的。”怀抱里的人娇小可爱,撩得尉迟昀朗心痒难耐。
本来就慌乱焦灼的随尔阳,双眼忽地瞪大,此刻的内心万马奔腾,呼啸而过。
“你哥今晚就和你一起回深城了,我妈……”随尔阳将脸深深埋在尉迟昀朗的胸口,任由泪水恣意横流。像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双手把他的衣服扯得皱巴巴的,仍不肯放——
尉迟昀朗轻抚着向晚的后背,宽慰受伤的孩子一样。“这里的医生做手术没我哥技术强,但术后治疗工作没问题的。”忽然有种无力感充斥着胸腔,他不是像他哥那样的神经外科医生,更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他能为她做的,无非是找一下熟悉的医生,对赵咏群的病给予多一点的关照。
随尔阳内心已经没有了那一种的恐惧感,却听到他说:“赵老师有护士看着,我们坐这里其实也没用,先去吃午饭,你请。”
这家伙!
随尔阳似笑非笑地睨视他,吸吸鼻子,小可怜似的嘟哝:“真小气,你工资比我高,你请。”
随尔阳那样的表情让尉迟昀朗觉得既可爱又心疼,边用指腹为她抹泪,边仰着脸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地说:“逗你,还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