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思量,虽说自己年长李绩一轮,但两人之间却是平辈交往,可等两家见面结为亲家的时候...李绩还要给自己行晚辈礼。
一想到那场面,孙思邈心里还莫名的有些期待。
但这种事也不好在晚辈面前暴露,随意摆了摆手:“也罢,那咱们就各论各的吧,懋功他唤了老道这么些年‘老哥’,老道也早就听习惯了。”
得到孙思邈的首肯,李斯文心里一松,赶紧称是,并顺势打蛇随棍上的唤了一声‘孙伯伯’。
而后,李斯文顶着孙紫苏那死死瞪着自己,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孙伯伯想问的,是不是某之前所说的,针对疟疾有奇效的黄花蒿?”
孙思邈微微颔首,一脸凝重的叹道:“如今天下黎民苦五疫者久矣,老道深入民间,通过各种途径不断收集验证药方多年。”
“所为的,无非就是让这世间,能少些疾病缠身不幸而死的可怜人,这最是要命,最凶最狠的疫病,老道自然更是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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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孙思邈话锋一转,说道:“至于这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老道也曾反复验证多次,其中关于‘青篙绞汁可治疟疾’的说法,事实证明乃是虚假不实之言。”
“所以听起你所说的,老道很是很好奇,彪子你是究竟是怎么从中找到的灵感。”
李斯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尬笑。
虽然早已对这"拿来主义"习以为常,但当面对祖师爷的不耻下问的时候,李斯文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羞愧之情。
连连摆手道:“这哪里算是什么灵感啊,小子就实话实说吧,不过是拾人牙慧来的。”
深吸一口气道:“大概是半年前吧,某因为不小心坠崖导致昏迷,说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于梦中学得一身医术。”
“而这针对疟疾的黄花蒿,其实也是梦中一位医学大家的研究成果。”
“这位先生曾说‘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肘后备急方》的短短一句记载,便是她的灵感所来。”
“而为了确定到底是那种蒿草,先生历经数年蹉跎,数万次的无用功,这才终于是确定了黄花蒿的神效,某只不过是恰巧记下了‘黄花蒿’的名字。”
听完李斯文的这番话,孙思邈非但没因此轻视他,反而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要想在医术领域不断取得精进,那就少不了向他人虚心学习的环节。
就算是他这样名声在外的大医,也曾有过上门求教却遭遇冷遇、吃闭门羹的时候。
这借鉴与化用他人经验,在哪里都是常有的事。
“原来竟是这黄花蒿...”
孙思邈若有所思的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连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
“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啊,老道我竟然被葛洪的‘青蒿’二字困扰了这么久。”
“若不是今日听君一言茅塞顿开,老道还不知道要为了葛洪书中的‘青蒿’寻找多久,要么就是苦寻不得,便怀疑是葛洪写来哄骗世人的。”
“却万万也没想到,原来这所谓的‘青蒿’,其实是另有其物。”
孙思邈越想越是懊悔,情到深处竟抬起胳膊连拍几下大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黄花蒿、黄花蒿,老道当时怎么就不多试一试啊!”
那悔恨与遗憾的年迈之声,简直是见者心忧,闻者感同身受...
看着药王这副模样,李斯文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孙紫苏,虽然医学上是有‘不疯魔不成活’的说法,但这人都九十多了,情绪波动还这么大,真不会出事?
但孙紫苏对此早已是习以为常,只见她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脸淡然的道:
“别担心,这是常有的事。每隔了十天半个月的,祖父就会因为医术上的某些难题来上这么一回,早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