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走后,朱载坖和讲官们商量起来此事。朱载坖担心的是,最后这把火还是会烧到他身上来,那这样的话对于朱载坖来说就不妙了。
说实话,朱载坖对于所谓的太子身份并没有多大的向往。朱载坖很清楚,加对于此事肯定是极为反对的,所以嘉靖本人不愿意,此事就很难办。
朱载坖就此事询问讲官们,李春芳就说道:“殿下,长且贤,继序已定,而中外危疑,屡有言者,不能动摇圣心也!”
对于李春芳的看法,无论是朱载坖还是讲官们都十分赞同,眼下的局面就很不错了,要是逼迫嘉靖立太子,才是可能使得嘉靖掀桌子的事情,所以对于王用宾这次的做法讲官们并不赞同。
长嫡承统,万世正法,这不光是大明的祖制,更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朱载坖现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考察历代先帝,除武宗绝嗣之外,其他所有的先帝都册立或追谥自己的长子为皇太子,大明在皇储的选立上是严 格遵循嫡长继承原则的。
当一种制度或法则深入人心,尤其是被人们奉为圭臬,当作不可更易的教条时,它所产生的舆论威力是超乎寻常的,具有不可挑战性,哪怕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例外。嘉靖可以掀起大礼议,但是在储君的问题上,却不敢违逆祖制。
就在朱载坖和讲官们商量此事的时候,无逸殿内,嘉靖也在召见严嵩商量此事。
嘉靖问道:“惟中,此事现在如何了?”
严嵩说道:“回陛下,虽有些许小臣上疏,但是总归无甚风浪。”
嘉靖对于这点还是极为满意的,经过嘉靖这么多年的整顿,群臣很清楚哪些是嘉靖不能容忍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招惹嘉靖,因为大家很清楚,万寿帝君的庭杖可不是开玩笑的,而议立太子之事显然就是嘉靖的雷区,王用宾是吏部尚书,了不起丢官罢职了事,但是其他官员要是跟着掺和,就要先看看自己的屁股够不够硬了。
所以现在的大明官员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就是面对这些可能激怒嘉靖的事情,轻易不要上疏,嘉靖这里可没有什么法不责众这一说,你敢上疏,锦衣卫的庭杖就敢打你,所以大家对于此事都没有发表意见。
虽然如此,嘉靖还是担心此事发酵起来,到时候会搞得嘉靖很难收拾,所以嘉靖还是继续要求严嵩将此事处理好,免得再生事端。
严嵩就向嘉靖阐述了具体的办法,将此事按下去的办法最好就是制造一个新的热点来转移朝廷的视线,而这个热点严嵩已经给嘉靖找好了,就是黔国公沐朝弼的案子,朱希孝已经前往南京将沐朝弼抓获了,而嘉靖派往云南的锦衣卫也将沐昌祚带往京师了。
而且在沐朝弼走后,云南当地的官员爆出了沐朝弼的猛料,据云南抚按官员的参奏,出于某些原因,也许是陈氏无依无靠,也许是迫于沐朝弼的淫威。原本还势如水火的叔嫂二人关系反倒暧昧起来,甚至发生了通奸之事。而且从云南和北京官员接二连三的上书来看,有司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察觉。
此事绝非空穴来风,极有可能是真的。这可就是猛料了,不仅仅是叔嫂通奸这样的花边新闻,更是事关之前两位黔国公神秘死亡的大案,此案一出,必将震动朝野。
而且无论是嘉靖还是严嵩都很清楚,这事不可能就派锦衣卫去审理此案,必然要派遣朝廷重臣前往处理本案。而严嵩的意思就是派王用宾主审本案。
一来王用宾作为吏部天官,级别绝对足够审理本案,二来就是给王用宾找点事情做,免得他无事生非,同时用此事来扰乱朝堂的风向。
嘉靖将云南抚按官员的弹劾奏疏下内阁及部议,云南的官员可以说准备把沐朝弼弄死,弹劾他斩罪四条,充军三十条,徒二十五条,杖三十一条。按照这个坐实的话,沐朝弼就算是有丹书铁券也保不住他的狗命。
但是嘉靖对于最劲爆的叔嫂通奸一事,却专门下旨:朝弼与嫂通奸事情,再行体勘。诏朝弼已有处分,以前暧昧事情不必深究,以存朝廷保全勋旧之体。
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拿出来深究,否则的话朝廷勋臣的体面就全没有了。所以嘉靖将此事按下,不准备处理。
但是严嵩劝道:“陛下,此事若不处理,反而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朝廷会更加被动的。”
嘉靖想了想,下旨遣宁阳候夫人张氏亲至滇中,就陈氏办验情实,另行议处。毕竟是勋臣,还是要保全一点体面的。
为什么要选宁阳侯夫人呢,因为黔国公夫人陈氏是出自宁阳侯陈家,陈氏生于嘉靖三年,是第六任宁阳侯陈继祖的女儿,而被派往云南的宁阳侯夫人张氏为第七任宁阳侯陈为藩之妻。从家丑不可外扬的习惯来看,张氏以长嫂的身份去云南调查一下她这个小姑子也很合适。
嘉靖已经是尽可能在维护国朝勋臣的体面了,让张氏去查,就是准备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张氏总不可能真的把陈氏和沐朝弼的烂事翻出来吧!要知道此事一旦暴露了,虽然是黔国公府的丑闻,但是陈氏毕竟是宁阳侯府出来的,对于宁阳侯府的名声,一样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张氏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为陈氏遮掩,也就算把此事了解了。
严嵩就准备借此事转移朝野的目光,嘉靖是赞同的,但是对于具体的人选,嘉靖并没有听从严嵩的建议,而是指派裕王朱载坖、定国公徐延德、吏部尚书王用宾、左都御史周延、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会同审理本案。
嘉靖说道:“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让裕王和王用宾说去吧!”
嘉靖的想法很简单,你朱载坖不是要避嫌吗?朕就给你机会和王用宾接触,看你们两人能整出什么花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