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多少原由,荣妃既是对毓庆宫动手,那也要承受后果。
马车将将在戌正三刻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换了旁人,这个时候皇城好进,宫门是不开的。
康熙这里,则是一路畅通无阻,走地安门、神武门,入了紫禁城。
康熙步行,带了侍卫跟太监,直接往钟粹宫而来。
此刻已经到了亥正二刻,内廷已经落锁,少不得又叫开一重重的宫门。
等到了钟粹宫时,半拉月亮才将将升起,夜空中群星闪烁。
钟粹宫里,透着几分冷清。
正殿西稍间有灯光,那是荣妃的内佛堂。
康熙叫人拦下了要进去通告的太监与宫人,自己推门进了钟粹宫。
刚到西次间,西稍间里就有了质疑的声音,声音很轻。
康熙走到门口,也将巴巴听清楚。
“菩萨,我是不是要魔怔了?眼花了,耳朵也要不行了,听什么都像是皇上的脚步声……”
荣妃跪坐在地上,捡着佛豆,嘴里絮叨着:“这耳朵也该不行了,我都五十了,入宫整四十年了……”
康熙站在荣妃身后,道:“是朕,朕来了。”
荣妃没有站起身,而是直接转过头来。
康熙好像回到了四十年前,在太皇太后的佛堂里看到那个十来岁的小格格。
荣妃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康熙,道:“原来不是臣妾魔怔了,是皇上真来了。”
康熙脸上,看不出喜怒,低头看着荣妃,道:“你应该晓得朕为什么而来……”
荣妃笑着点点头,神色十分平和,道:“臣妾愚笨了大半辈子,现下也该当个明白人。”
康熙盘腿在地上坐了,没有了最初的愤怒,道:“吉鼐,你当晓得朕的逆鳞,太子处,不容人插手……”
吉鼐,是荣妃的乳名,
荣妃依旧笑着,眼神中是浓浓的哀伤,道:“皇上晓得了,那臣妾怕是要做个糊涂鬼了,到了下头,臣妾亲自问问主子娘娘,除了掺了麝香的蔷薇香水,几位小阿哥没了,有没有她的缘故……”
康熙愣住,道:“麝香香水?”
荣妃探身,抽着佛像下的抽屉,里面躺着两瓶香水。
一个是旧式的香水瓶,一个看着像是现下的香水瓶。
荣妃摸索着两瓶香水,道:“臣妾胆子小,当年在膳房见了小鸡崽后,半年没吃鸡,臣妾也想从名下内管领妇差中找人试试,可臣妾不想也不忍,那就让太子爷试吧,也算全了因果,若是害不得人,那是虚惊一场;若是害了人,也是主子娘娘种下的果……”
说到这里,她看着康熙,没有畏惧,道:“臣妾晓得,太子爷尊贵,臣妾这是死罪,可是臣妾不弄清楚此事,也活不久了……”
说着,她摘下头上的钿子,露出下边花白的头发,以及稀疏得露了头皮的头顶,道:“臣妾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的掉,闭上眼睛,就是承瑞,就是赛音察浑……”
康熙吐了一口气,道:“你糊涂!伱该跟朕说的,让朕来查此事,他们……也是朕的儿子……”
荣妃抓着那香水瓶,苦笑道:“皇上想要说,或许不是主子娘娘,或许是其他人,可皇上,臣妾记得清清楚楚,主子娘娘开始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