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心知此时情况危急,也不再犹豫了。他奔进屋中,叫出儿女们,东西都没带便跑向屋后的篱笆处。
篱笆外,火光闪动,十几个衙役飞快地在篱笆外间隔着站好,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兵器,严阵以待,显然是为了防备有人从后面逃走。刘据终究是晚了一步。一步错,步步错,自从这次政变以来,他已经错了很多次,让苏文和章赣逃走是错,派刘岩去找张员外借钱也是错。只是这一次,他再无逃脱的机会。
“后院走不了,我们回屋去吧!”刘据眼见无法逃脱说道。
儿女们便跟着刘据回到屋里。屋外传来董老汉和官府衙役们的争吵声,衙役以搜查朝廷要犯为名要求董老汉开门,却遭到了董老汉的拒绝。衙役们几番恐吓无果,便开始撞门。董老汉拼命抵着,但势单力薄,眼见随时要被破门而入。
“爹,怎么办,官府的人马上就要进院子里了!”刘岩问道。
“岩儿,帮爹个忙,帮爹拖住门外的人,爹需要一点时间!”刘据说道。
“爹您要干什么?”刘岩似乎猜到了父亲的心思,恐慌地问道。
“我是大汉的监国太子,是大将军卫青的侄儿,绝不能落入这帮差役之手,爹要自行了断,绝不能受辱!”刘据一边说一边望着手里握着的逃亡伊始便已准备好的一条麻绳,眼神里满是决绝。
刘岩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然而眼泪却禁不住流了出来。他含着泪朝着父亲用力点了下头,便拉着弟弟妹妹朝屋外而去。弟弟妹妹也都哭了,他们哭嚷着喊着“爹!爹!”都不想离去,然而,刘岩却不管,“走,让爹有尊严地走!”刘岩冲弟弟妹妹喊了声,之后便再也不顾,硬拉着弟弟妹妹们出了屋子。
屋门已关上,外面传来董老汉、两个儿子与官府衙役们搏斗的声音。可刘据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脑子里眼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死,有尊严地去死。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他此生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把门拴上,并用数根木棍从里面抵住,然后用力把麻绳抛到梁上,结成环,然后站在凳子上义无反顾地把脑袋伸进去,套出,再把凳子蹬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刘据瞪大了眼睛望着远方。一切都是那么遥远一切都是那么空洞。屋外董老汉中剑倒地的声音刘据听不见了,刘岩挡在屋门前被数根长戟刺穿身体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他听见的只有遥远的呼唤声,那那是母亲卫子夫的呼唤声,是舅舅卫青的呼唤声。那声音在说:“来吧,据儿,来吧据儿,到这儿来,这里很温暖!”刘据听着这声音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是心底由衷的微笑,是最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