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虚无的意义……那同样是我的所求。”
老人似乎恍然大悟,他点点头,“也对,常人怎么可能踏足此地呢?谢谢你,陌生人。祝你能在这趟旅途中找到答案。”
“我还有一个问题。诚然,血罪灵的行为,乃至它们的一生,在我们的视角下都毫无意义。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正是逝者们期望的结果,我们还应令它做出改变吗?”
这个问题和星期日当初的提问对上了,不同的情景,同样的疑问。
老人不知道答案,他没办法回答黄泉。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与世长辞。而在那个时候,他希望会有人在他的坟前,也献上一束花。
…………
老人坐在篝火旁,有些感慨:“真暖和啊。这死海边平时连个活物都见不着,你倒是幸运,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不说,还有新鲜浆果,真不容易。”
黄泉啃着白桃,“只是循着生命的气息来了。在这种地方,这气息格外分明。只可惜,尝起来实在有点淡了。”
老人沉默了一下,“真的?你可能不知道,这种果实倒也算得上多汁,唯一的问题只是放在口中咀嚼时……会产生极其辛辣的刺激。”
看到黄泉沉默,老人有些犹豫,“你……没有味觉了吗?”
黄泉回忆着过去:“有些味道还是能尝见的……比如微微的甜。来到这里前,我的上一站叫俄尔刻龙。那里也有荒无人烟的山崖,也有火堆照亮的夜晚。天上会下紫红色的雪,含在嘴里……有树莓的味道。
小主,
那味道算不上甜美,却令人记忆犹新。每当我回首时,总会发现串联起来时路的……不是刻骨铭心的起承转合,而是这么一个个难忘的瞬间。”
黄泉看到老人的表情,安慰道:“别在意。逐渐丧失自我的存在,是每个自灭者都要面对的现实。至少,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感官和记忆。”
老人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那就祝贺你又为旅途添上了新的注脚吧。话说回来,你一个人?”
“不,我在俄尔刻龙还有个同伴。她个头小小的,是个无名客,想把自己发射到Ⅸ里去……她总说自己要走一条比阿基维利更深、更远的路。”
老人轻笑了两声,问出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个子不大,野心不小……那结果呢?”
“她……变成了一滩死水。”
“唉,节哀。”
“哀伤么?我不这么认为。”黄泉摇摇头,“那女孩儿是笑着离开的,她从未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也一定希望我能笑着和她道别……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这便是人最根本的自由的选择,代价高昂、极度艰难,但人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这是人存在的根本。也是存在主义的根本。
“这就是你在为他感到悲伤的证明。”
黄泉摇摇头,“或许是害怕呢?”
“害怕?”老人似乎有些诧异,“我很难从你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你怕什么?”
黄泉有些怅然,“我怕会忘记和她一起走过的三十天,就像我生命中的每个三十一天。它们中的大部分已经同雨水一起逝去,消失在看不见的彼岸。
我怕这些鲜红的记忆也离开我。我能看到的颜色已经不多了,除了这一点淡淡的、温暖的红,我几乎一无所有。”
黄泉曾经拥有过许多温暖。她也和人约定过,要把这些温暖带给更多的人,在余生的每一刻都去追寻对所有人都更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