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的眼泪一颗颗砸落在他背上,濡湿了他后背的一片衣裳。
“那我现下该怎么办?今日哥哥一定会用戒尺抽我手心了。”
“调皮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要被责罚呢?”
他背着她,数落她的声音却那么温柔。
“小予儿,记得以后再莫乱跑了,不然,被人牙子抓了怎么办,回去被罚了又怎么办?谁来哄你这个爱哭鬼呢。”
在风雪中,他背着她踟蹰前行。
“傻予儿,有我在,一切还不好办吗?你就对家人说,是你九哥哥带你出府买糖葫芦去了。”
他给卿予拿主意。
她在他背上擎着灯,灯光照亮了两人的前路。
雪地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
“九哥哥,你可愿意让我长大后也跟着你?以后你的银子分我一半,我闯的祸,你也担一半。”
十岁的卿予,拿捏起他的心,却已经是高手了。
要是换别人和他这样说话,估计得被丢在雪地里,狠狠吃上几记窝心脚。
可卿予的话,却让他身子狠狠一颤。
“九哥哥都愿意。莫胡思乱想了,合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就到家了。”
他送卿予回林府,承认是他引诱她出门。
也为此挨了一顿鞭子,被罚去皇太后宫中关了三个月。
再见已是春天,他和刘凛正在南安王府的院子里射箭。
”九哥哥,你不理予儿了吗?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瞧我?“
她大眼睛含泪,委委屈屈的说。慢慢挨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再也不放手。
他把箭扔给小黄门。又陪卿予疯玩了一下午,两人一道笑话比剑输了的刘凛钻狗洞,也顺便薅秃了李寒星院子里的几棵桃花。
往事在梦里纷至沓来。
踏着初冬的第一场雪,征伐北奴国的王师,历经五年,终于浩浩荡荡班师回朝。
李皓宇骑在白玉骢上,挥鞭指向长安方向。下令大军原地休整,等待朝廷命令。
他的身边,紧紧跟着一辆由两匹健壮的红枣马驱策的马车。
“殿下,我们终于回来了。”
一道嘶哑的嗓音从帘子中传来。两个兵卒搀扶一个青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银色面具覆盖了他的脸,下颌处还隐约可见蜿蜒狰狞的疤痕。
男子的衣袖与袍裾迎着郊野的朔风招展,显得空空荡荡。原来他在战场上不仅毁了容貌,还被斩断了一手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