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昔没有注意到,在对方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打消了现在就入睡的想法。
“但老天却并没有因为我俩过得苦,就可怜我们俩,我妹妹她,因为我没看好她,就总想着能赚多点钱,分担分担我的压力,结果就在什么夜总会的地方,让一帮小混混给糟蹋了。”
逐渐地,朝云昔似乎觉得,贺力岩的故事,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和自己的这段说不上真假的经历产生了重合,这也更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然后我干什么了?你能猜到吗?”
“还用说吗!力哥这么有血性的汉子,直接给那帮小流氓全给宰了!”后面的床铺上,吴东朝着二人的方向插了句话。
“我让你说话了吗?”贺力岩朝着吴东的方向丢了一句话,在熄了灯的昏暗环境之下,朝云昔只听见了吴东几声相当谦卑的道歉声,以及几声丝毫不手软的扇自己的巴掌声。
“我是做错了的,因为我杀的一帮人当中有错杀的人,那人只是在那地方上班,完全跟我妹妹的事情无关,却也叫我给砍死了,所以我是有罪的,我就是该被关在这儿,就连我被判了死缓这件事本身,我也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所以我在听说了一个,和我的经历有这么多相似点的你,我就开始把你幻想成那个被我错杀了的无辜的人。”
这番话,算是解释了这两天以来,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任何恶劣对待的原因,作为“头”的贺力岩的这段故事,想必在场的,除了朝云昔之外其他所有人,也都早就清楚。
“我原本也都没打算再多问你什么了,今天只是想着跟你闲聊天,没想到啊,你自己把事实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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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力哥,你该不会相信那个录像的东西了吧。”
在此之后,贺力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声冷笑,一记毫不留情的重踢,照着还没防备的朝云昔的腹部,猛地踢了上去。
这记重踢像是个信号,立刻引起了牢房当中剩下的所有人群起而上,将完全做不出反应的朝云昔按倒在地,他们此时此刻,完全不像是什么无组织无纪律的囚犯,反而像是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几个人负责捂住朝云昔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其余的对着朝云昔身体的其他部位进行毫无保留的,发泄式的攻击,简直就像是个把一个被割去舌头的罪人丢进了火坑,任他怎么想拜托这种折磨,怎么想要通过咆哮发泄出他的痛苦,不光是完全发不出声音,身上的火焰也还是没有丝毫感情地,不断炙烤着他的皮肤,他的骨髓,直至烧尽他最后一丝意识,才肯罢休……
但犯人们的手段当然不如无情的火焰那般致命,这样的摧残和折磨持续了许久,受尽屈辱和伤害的朝云昔,不知何时就整个人昏死了过去,似乎也就是在这时,所有的犯人才开始逐渐停下他们的毒手。
醒来之时,朝云昔躺在一个和之前的环境完全不同的,洁白的医务室当中。
“你醒了?”
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是两个月以来都未曾见过的柔和的面孔,那是个长相甜美,但却从眼神当中飘散着一种无以言表的忧伤的女护士。
“昨天晚上真是吓死人了,你心脏病犯了,整个人连翻带滚地从上铺摔下来,你一个牢房里的犯人叫了好久,你才被送到这儿来,再晚一点你就没命了。”
“我?心脏病?”朝云昔逐渐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心脏病,自己毫无疑问就是被那群犯人给打得晕厥过去的,自己身上的伤也被他们说是自己从上铺摔下来导致的,即便自己说了自己睡的是下铺,而且当时也并没有躺在床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没错,就像是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一样,自己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在外面有个莫名其妙拍到了自己“犯罪过程”的监控录像,里面没了录像,却还有着远大于他一人之口的众人一致的证词。
逐渐地,他就完全理解了,完全明白了,在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以及自己今后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现在的身份又会是什么。
“看你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这边给你开了些药,你拿回去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片。”
而自己,当然是没有逃避的权力。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昏死的过程,是怎么被或许是面前这个护士,或许是什么故意坏自己的庸医,给诊断成心脏病的,又或许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对自己这么一个,盗窃加强奸的犯人给以太多的关照,只要没弄死,自己在任何地方都会是最不受待见的,最底层的存在。
这一点,就算是在这个没有其他犯人的医务室也是一样,即便这个护士表面上还是表现着自己作为一名护士应有的职业操守,但不难从她的神态中察觉到那种不屑和鄙夷。
而自己,为了能继续活下去,是不是,也是时候接受自己这个身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