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他们误传。”顿了几秒,穆启白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在城东画廊展出的画,我去看过了。”
奚午蔓皱了皱眉。
她以为,穆启白要发表“高见”了。
往往一个人说“我看过你的画”,下一句开始,就是以评画专家的姿态发表看法。
他们会大谈构图的寓意与画作的内涵,他们真的确信自己绝对了解作画的人从构图开始的所有思想。
奚午蔓感觉太阳穴的血管里已出现小珠子,正酝酿着往外跳。
她迅速设想过穆启白可能发表的全部言论,并琢磨着该以怎样的态度与话术回应,或者保持沉默,随便他怎么说。
但好在,穆启白没有发表会令她恼火的评论。
他说:“之前我妈一直在资助严行贤上学,我妈觉得他挺有前途。结果他选了个农业资源与环境专业。其实那专业也还行,但是跟我妈预期的前途差了很多。我妈总说,他当初要是进A大的PEP学院,比他在农学院有前途得多。”
奚午蔓不知道穆启白在说谁,以为他只是想跟她聊聊他的妈妈。
一想到那个温柔的女人,奚午蔓就想到连锁店,心里突然一堵。
“阿姨还好吗?”奚午蔓问。
“还行,就是有点神经衰弱。”穆启白完全是无所谓的口吻,“几家店而已,没了可以重开嘛。她非要纠结那是外婆留下来的。其实她从来没管过那些店。外婆在的时候她没管过,外婆走了以后,她也没管过。”
奚午蔓寻思,其实可以把店还给他妈妈。
她还没开口,就被穆启白抢了先。
“她对外婆也是。”穆启白的语气表露出嘲讽,“外婆在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想跟外婆说,外婆走了以后,她却每天念叨她没妈妈了,她还没尽到孝心。也不知道念给谁听。这么想外婆,外婆活着的时候怎么不好好尽一下孝心。”
又是漫长的沉默。
穆启白长叹一口气,又说:“她会心疼外婆留下的店,主要是她觉得,没了那些店,她就没钱资助严行贤上学了。其实我爸每个月还是会给她那么多生活费。”
停了一下,像是认为会引起什么误会,穆启白又补充道:“我爸知道我妈在资助严行贤,我爸给我妈的生活费就包括给严行贤的钱。”
这个话题还可以继续,但他选择了终结。
他把车停在别墅区大门外,说:“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有空来我店里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