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注意一下,不难发现,公交车上的人,除了偶尔几通工作电话,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在聊家庭。
他们抱怨各种各样的不幸,当初瞎了眼睛选错人。
同样是那一批人,也互相攀比。
比谁家那位工资更高,谁家家具更为昂贵,谁家晚餐更丰盛,谁家小孩成绩更好、报的兴趣班更多、选的老师名气更大。
奚午蔓惊讶于他们居然为这些东西攀比,他们的虚荣心居然这样容易就得以满足。
渐渐天黑下。
天黑得彻底。
街上没了什么行人,各家的窗户大多归于黑色,建筑群璀璨不再,只路旁灯光依旧明亮。
奚午蔓站在公交车站牌前,一遍遍扫视站牌上的地名,试图找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到底没能。
她抬头的瞬间,眼前落下了雪。
就这么一瞬,她恍惚心与整个身躯都被遥远的黑色攫噬。
突然的两声鸣笛将她的身体从虚无中解放出来。
“你还不回家吗?快十一点了。”从驾驶座的窗户探出脑袋来的男人面容憔悴,黑色的胡子很密,他下半张脸看上去都黑乎乎的。
她打量他半晌,才认出他是穆启白。
“你看上去像是迷了路。”穆启白说,“你不介意的话,坐个顺风车?”
穆启白跟之前大不一样了,不只是他没怎么打理的胡子。
他的言语少了轻佻,神情添了稳重。且都不是伪装出来的。
他和奚午蔓并不顺道,但他说顺道。
从公交车站到奚午承的别墅,有足足四十分钟的车程。
晚上十一点的街道,远没有两小时前那样大的车流量。
雪下得不大,只偶尔飘下几片白色。
奚午蔓并没有问穆启白任何话,穆启白主动与她讲一些关于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