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雾气昭昭。
天堑江,源自圣山雪水而来,高山流下,再汇聚鬼州、林州境内多条支流。由西向东,奔流赴海。昼夜不停,时间往复,犹如历史,滚滚向前。
江边巨石,临江而望。
对面的彭城,几乎是近在眼前。可却又可望不可及,令人心中生出无力感。
距离上一次浮桥过江,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这两天,白奉先没有继续安排人抢滩渡江,而是每天早上,都会来到这块江边巨石上,登临眺望。
那一日,万人队伍,数十条浮桥同时渡江。过程中,除去江水带来的阻力,在没有其他危险。对岸的敌人,保持沉默,好似消失了一般。没有在渡江过程中,进行阻拦。这一点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却也令人大喜过望。
只要过了江,登了岸,铸造防线,大军立马渡江压境。小小的彭城,兵不过万,城高不过五米。二十万大军,顷刻间,就可以将其摧毁。
所有人都信心倍增,仿佛胜利伴随着渡江士兵的脚步,大跨步的前进着。当到达对岸的一刻,每一名将士都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声。拼了命的开始向面前并不高大的城池冲锋。屹立在前方的,不是什么城池,而是不世的功勋。只要冲抵城下,率先登城,就将拥有至高的荣耀。
随着一万人全部到岸,彭城到天堑江的千米距离,乌压压一片。高举的旗帜,喊杀声直冲云霄。
看到这一幕,白奉先也曾觉得,难不成真的就这样成了?
随着第一声爆炸巨响传来,江对岸瞬间化作一片“雷池火海”。巨响声一浪高过一浪,火光如雷霆般闪耀,烟雾四起,尘土弥漫。
这一切,在三个呼吸后,戛然而止。
在江这边等待着下一轮冲锋的人们,完全被刚刚发生的事吓到了。从第一声巨响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后退。期间,更是有无数人被震撼到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如若不是董策亲率督军队伍拦截在后,恐怕这些鬼州兵,会随着爆炸的余波,一同向后退去。
更为令人心生畏惧的,是在烟尘消散后的景象。
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土地都变得焦黑。断臂残骸,碎肉尸块,铺就了整个地面。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只隔一条江水,对岸的景象被看的一清二楚。全军的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破。没有人敢继续往前冲,对岸的血腥味,随风而来,令人作呕。
好在,作为主帅的白奉先,也没有继续下达渡江攻城的指令。剩下的十九万大军,就地构建营地,安营扎寨,随时关注彭城动向。
这一停下来,就是两天两夜。
温问情登上巨石,来到白奉先身边。陪同他一起,远眺对岸。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白奉先收回目光,看了看身旁的温问情,笑容惨淡,“怎么,是不是觉得你男人太过于无能了。只是一次冲锋被阻挡,就不敢继续渡江攻城了。”
温问情没有搭理白奉先,而是抿了抿嘴,继续眺望远方。
温问情的一言不发,让白奉先有些不知所措。对于温问情,自从白奉先打破了自己心中的壁垒后,可以说对这个女人,又爱又怕。温问情总是给白奉先一种感觉,能看透他的心思。
“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白奉先一怔,随即苦笑道,“我就知道,也只有你会无条件相信我。”
温问情转过身,看着有些颓然的白奉先,“我相信你,支持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我已经私下里和董策和张青锋谈过了,他们要是再敢言语逼迫发兵渡江,我就亲手结果了他们。”
“你是荡寇军主帅,不管你所做的决定,是对是错,作为下属,都必须也只能无条件执行。这是军人的天职和宿命,哪怕你让我们去送死,我们也不能有半个不字!”
“对此,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知是温问情的那句话触动到白奉先,一番话说完,白奉先瞬间红了眼眶,甚至有些晶莹即将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