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之下,惊疑又困惑,颜凤转头陌生打量狗蛋,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虎头虎脑的憨厚后生,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卑鄙无耻、昧良心的有损仁义之事?
狗蛋难堪的头装进裤裆里,一脸通红,不敢做声。
尴尬场面窒息着人喘不上气。
一股风突然刮进岩洞,清爽的叫人精神一振,冲淡了窒息空气。
这时,颜凤打破了尴尬窒息气氛,将他们家与孟家的恩恩怨怨,对狗蛋父母一一叙述……
最后,儒者一个的颜凤,也是人生头一回愤怒了,怒斥道:“令郎会做出这等无耻、不义之事,令人痛心。不说俺们是千里迢迢逃难来的老乡,即使是一般的熟人,也不能为一己之私而告密,害人。”“唉,悲哀,悲哀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悲,可悲……”
没脸坐在人家饭桌前吃饭了,狗蛋爹脸若茄子,沉闷的半句话也不哼,拉起妻子的手,即离开而去,这饭吃下子,他会一辈子鲠在喉咙,死不瞑目。——本来今天前来颜家,他还有一个没脸说出的图谋,就是想从颜家谋得一点粮食。
半路上,仍然气不过,狗蛋爹转身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又拍拍自己的脸,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蠢蛋,你把俺这张老脸丢到老家山东去。”“看到了没,颜乌比你还小,他可是自己娶了妻子,儿子都会走路,你呢,你有本事,也早一天叫俺和你娘早一天抱上孙子啊——”
宠着儿子,狗蛋娘拉住老伴,劝道:“好啦。那个黑灾鬼从小读书识字,俺们家狗蛋大字不识不一个,哪能跟他去比。”“狗蛋也是一片好心,想叫俺们家富起来,过上好日子,这有什么错?”
瞎眼是治好了,可是狗蛋娘心瞎了,——她这话叫颜乌听到,颜乌会气的去撞墙。
颜乌的直觉很灵,他早已预感迟早有一天狗蛋一家人会去他家,这才在去苏溪临走前,悄悄叮嘱妻子卜氏。——卜氏对自己不能亲手杀了孟豹仍旧是耿耿于怀呢,知道狗蛋就是出卖他们夫妻的人,她哪能吞下这口气。
回到家,面对草房,蓦然回首,往事历历在目,狗蛋爹情绪失控,他抓狂,他发火,他想骂人……同样逃荒,看看人家颜凤那个家,再看看他自己这个家,还是颜乌帮忙搭的草寮,他羞愧的只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很搞笑的是,狗蛋突然异想天开冒出一句:“俺们家也去找个岩洞居住,住岩洞能很快富裕,就像那个黑灾鬼。”
没领会儿子的异想天开,狗蛋娘疑惑道:“难道是颜凤也有亲戚逃荒到这里,要不然他在这边哪来亲戚,他唯一亲戚就是他的亲家,可他的亲家仅剩下亲家母在财主家打杂,黑灾鬼不可能去这么多天,他是不是外出做生意去?”
“嗯。”狗蛋爹在想着什么事,只是嗯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们家没有种稻谷,哪来的大米,只能去买,又哪来的钱,这里边有窍门。”
又异想天开,狗蛋叫嚷起来:“俺以后不去砍柴,去打猎,天天有肉吃,吃不完,也像黑灾鬼一样拿去烤。”
“你是什么人才,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狗蛋爹火了,一蹦三丈高,怒喝道,“打猎,你去打猎不饿死,你是俺爹。没出息的东西,偷鸡不成蚀把米,财主的银两是那么好要的吗?爹娘这张脸皮整张被你活活扒下,今天才会遭到这般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