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分家后第二天,李老三悠悠转醒,在知道几房分家单过后,老实的汉子脸上掩不住对几房和老子娘的失望之色,沉默了半晌也没说话。
“分了也好……”
李老三并非不知道此事,当时他昏迷后也曾迷迷糊糊的醒来过,张氏怕寒了他的心,没和他说得太具体,但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猜到两分。
分了就分了吧,但既要嫌他是累赘,还要他分家以后继续供二哥和仁哥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老三了解李老头,所以当时强打着精神让张氏去请村长,既然要分,那就按规矩来,开宗祠,写契书,让自家老爹老娘说不出个差错来。
张氏见自家男人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苍白里透着一股子颓然,心里叹了一口气:“分了也好,以后咱家自己过日子,还怕红火不了?”
张氏掖了掖李老三的被角:“再说,峰儿是个争气的,这次县考不仅过了,还得了头名……”
李老三点了点头,心情也好了不少,儿子读不了书他不会说什么,但儿子读的了书,读得好书,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儿子供出来。
“儿子,一边进学一边抄书太累了,你安心读书,爹腿好了就编篓子去镇上卖,肯定把你的书费攒出来。”有了盼头,李老三憨厚的脸上多了两分笑意。
李凌峰听见老爹说让他不要抄书,那哪行啊?虽然他没抄,但总要借口往家里拿银子啊,当即憨笑的摸了摸脑袋:“爹,抄书不累的,儿子肯定耽搁不了进学。”
李老三本来还想说两句,但看见自家儿子脸上的认真,努了努嘴也没再开口。
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
李老三的腿渐渐好起来,李凌峰也抽空回了福德书院,把县考的事和周夫子说明后,又交待了一下家里的事儿,打算多借几本书回家复习准备应考府试,也方便照顾李老三。
周夫子摸了摸胡须,点点头:“汝此得案首实在老夫意料之外,可谓是老夫教导过最机敏的学子,如今家受其难,幸若既往之力,毋负其才矣。 ”
“弟子谨遵教诲。”李凌峰拱手。
见李凌峰没有因为得了案首便心浮气躁沾沾自喜,周夫子点点头,挥了挥手就让他离开了。
从周夫子处借书出来,李凌峰想着许久未见蔡进,脚步一转就往学子寝舍方向而去,却没想在回廊处遇见了何琳月。
“李哥哥,你回来啦?我听他们都在传你得了案首哩……”
小丫头看见李凌峰,顿时眼睛一亮,嘟着小嘴欢快的出声问道。
李凌峰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憨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此?”
听见李哥哥的问话,小丫头歪着脑袋,小手纠结的绞在一起,飞快的看了一眼李凌峰后又把头低下,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我一个人待着太无聊啦,爹说让我出来走走……”
其实并非如此,自从上次何琳月硬着头皮坚持《三字经》是捡来的后,何举人都被她气笑了。
随手在书院里捡了一本如此大作?
“好,既然你与为父说是捡的,从今日起,你便每日去捡到此手札之地,看能否再捡一本,倘若你愿改口,就不用去了……”
这是何举人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