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这就把自己摘干净?晚上睡得着吗?”
“我有什么睡不着?我又不是主谋。对了,说半天,苍焱什么时候跟我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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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着。薛总居功至伟,应该是苍总主动登门才对得起你。”
沈沁掐断电话,顺着墙壁滑坐地上,这一坐,就是一夜。
他曲膝抱紧双腿,脑袋埋进去,压抑的啜泣回荡在空洞洞的房间。他太天真,太天真!当初多么幼稚,才敢与虎谋皮。
凭着那点初生牛犊的无畏精神,凭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就敢去跟苍松叫板。苍松何许人,久经商场,老谋深算,自己那点微末伎俩凭什么就能拿捏人家?
人家想不想出国是一回事,被胁迫就是另一回事。无论是非对错,他怎么会以为招惹苍焱还能全身而退?
若只是挨顿揍也就罢了,若只他一人遭殃也好,可他的莽撞愚蠢惹来滔天大祸。父亲的腿,母亲的白发,沈家覆灭,这么些年父母所受的苦,一念地狱,是他亲手打开地狱大门,引来恶鬼,吞噬全家。
他罪该万死,万死不足以消解这罪孽!这么些年,他自以为自己足够坚韧,跌落深渊还能一步一步爬上来。
他自以为当得起沈家子孙,倾塌之际一肩挑起重担,他自以为已竭尽全力,无愧无悔,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不孝儿孙招来的。
当初认为自己多坚强,而今就有多羞愧。他赔上数年光阴,无数个日夜,赔上理想,赔上青春,赔上尊严,赔上辛劳,赔上父亲的事业和健康,赔上母亲的容颜和幸福,只为偿还当初犯下的一个愚不可及的错误。
沈沁的啜泣渐涨,如滔天巨浪,愤懑愧悔委屈痛苦种种情绪冲破理智樊笼,交织成一片汪洋,泣不成声,压抑的哽咽终成巨响,哀恸的哭声响彻黑暗中每一个角落。
这么些年,他从未痛快哭一场,哪怕最难的时候,也是咬牙坚持,而今真相大白,他哭得昏天黑地,伤心欲绝。
破晓时分,晨曦透窗洒下,沈沁抬起头,面色苍白如雪。
手机响,苍焱的名字扎入眼球。
“沈沁,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你答应过,要跟我一起跨年,今晚,我们一起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