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驷重重地喘着气,胸膛急剧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闭上双眼。此时屋内出奇的安静,透过屋外哗啦啦的雨声,隐约可以听见姬驷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一声长长的叹气声从姬驷口中发出,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默默地扫视了一遍屋内的所有人——虔诚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孟庸、如寺庙门口伫立罗汉一般不苟言笑的贴身侍卫、恭恭敬敬缩在角落中不离不弃的太监、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小皇子……
最后,姬驷将目光停留在了神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秦敬卿身上。姬驷走到秦敬卿面前,痛心疾首地说道:“秦公子,本宫家门不幸出此败类,让公子见笑了。”
秦敬卿用余光瞥了瞥孟庸,见孟庸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回头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识趣地说道:“草民劳走奔波又远在他乡,一直有些水土不服,近日肠胃偶感不适…哎呀呀!这闹肚子说来就来…我得去趟茅房…”
姬驷此刻感觉自己的脸面已全然丢尽,恨不得能少一个是一个,见秦敬卿识趣地借故离开,他说道:“来人啊!待秦公子下去暂且歇息歇息——”
秦敬卿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连忙向着屋门走去,说道:“不劳烦太子殿下了!草民自己找个茅房便是——”
俗话说‘屎急无人情’,秦敬卿也不管姬驷抬手还想说些什么,打开屋门便一溜烟地闪了出去,连把伞都顾不得拿上。
‘乒呤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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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敬卿离去,姬驷再也不压抑自己,他一把掀翻身旁的茶几,上面的茶盏、果盘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你——你——”姬驷颤抖着手指着孟庸,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孟庸却神情坚毅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惧姬驷的盛怒,说道:“殿下,自臣接到殿下密令之际便破釜沉舟,誓替殿下夺回皇位,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臣遵循殿下密令率兵杀入洛都平定叛乱、严惩乱党,如今周陈之内多有乱党余孽恨不得将臣诛之而后快,臣已是无路可退!唯有仰仗殿下方可自保,若殿下仍不理解臣之一片赤诚之心,臣…唯有以死方可示其心志!”
只听‘噌’的一声,一阵光亮在阴暗的屋中闪过——这道光亮不是闪电划过,而是剑光!只见姬驷拔出腰间佩剑,将锋利的剑刃搭在孟庸脖子上。
小皇子以为姬驷要当场杀死孟庸,他惊恐地缩成一团,用娇嫩的小手捂住双眼。
面对随时可能拔出利剑一剑刺死自己的姬驷,孟庸选择默默闭上双眼,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无畏姿态。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孟庸的性命此刻全然掌握在姬驷手中,屋内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等待着这场‘审判’的结果。
‘轰——’天边又是一阵惊雷响过,随后,又是‘噌’的一声,似乎利剑被收回剑鞘之中……
姬驷重重地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他再生气也是没有办法,他接下来能做的只有是走一步看一步。姬驷再次冷静下来,他迅速地分析了一下形式,冷冷地说道:“北魏那边又是如何答复你的?”
“回太子殿下,女相已答应今日会派一位窦国公前来见证此谈,窦国公乃北魏军中老人,当年东宫之乱时亦有功劳,此人在北魏威望颇高,想来由他传话回去,女相必定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