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三狗,你革命有功,这个所长你该当。”
“柏涛哥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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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月琴姐捎过信来了,一起都来。”
三狗眼睛里露出一股欣喜,“那吃席那天热闹了,姐弟几个得好好喝。走吧,到所里顺带吃个饭,都到饭点了。”连拉带拽把震岳叔拉到所里吃饭。
家里一院的人,为他明天的喜事忙活。院里霹雳乓浪地切海带丝,嘉恒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哪哪也帮不上忙。仿佛自己是个置身事外的主,有些梦幻,又这么切切切实实的真。呆在家里不自在也不习惯,索性又去了牛棚。这里仿佛才是属于他自己的家。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夜里起来给牛马加了两回料,鸡叫三更天了还是没有困意。
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想到了翠儿,又想到了梨花。这些走进他生命中又离开的人,现在谈不上爱不爱了,连同他青涩的时光一同走进了历史。时间就是这么奇妙,失去的人和事不会再回来。
又想起黄芩,心里一阵湿热,多好的姑娘,看上我了。多好的姑娘,要相搭着跟我一块过日子了。自己日子还没过明白,姑娘就一心一意地心甘情愿地跟你一起往前走,从此相依为命,荣辱相依。这是多么大的信任,这是多么亲的人。
其实,有多少人活明白过?都是蒙着眼狂奔。碰到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罢了。
老屋院子里一群人也是未眠人,这些都是至亲,围在桌前喝茶。熬喜夜是泇水地区的规矩,夜还长着唻。里屋床上躺着几个熬不住困着的小孩,被大人们脱了衣服,盖好被,睡的呼哈的。
孩子们睡着了大人们心安。宗震岳两口子兴奋的脸上蜜意意的,招呼大家吃果子。栓柱被叫来喝喜茶,他既是大媒人又是主事,巧云特意在碗里多加了两勺子糖端给栓柱。“栓柱,明天你辛苦。俺全家都得感谢你唻。”
“婶,我大兄弟大喜的事,我这个当哥的不该招呼嘛。明天我一准给办的利利索索的。”
翟柏涛就喜欢栓柱的性格,“老弟,真性情!回头咱喝点。”
栓柱脸都红了,人家都当市书记了还能和他这个老农民称兄道弟,没有官架子。“哥是俺真哥唻,能跟你这么大的官一起喝酒真有面子。”
“瞎,别跟我来那套,你忘了革命那会咱俩一起给鲁南解放区运粮运药运棉布的事了?那会咱胆子真大,子弹从后面打的嗖嗖的,不知道害怕。”
栓柱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事,更有些激动了。要不是家里穷需要他这个顶梁柱出来挣钱养家,他真能跟着翟柏涛闹革命闯出一片天来的。
有时候抉择决定命运。在一个岔路口你选了一条路 ,尽管那时候你可能别无选择,但今后的路就会越来越不同。这才几年,他栓柱是村里的农民,柏涛成了市里的干部。一个天一个地了。但依然能称兄道弟地坐在一起聊天喝酒,这人就能处!
宗震岳安排大家吃饭,忙了一天了还没吃个正经饭,晚上得好好喝。农村人有时候怕官。柏涛这桌除了老岳头、栓柱、嘉恒几个人,没人敢围桌了。柏涛让栓柱连拉带架把几个扭捏的男人推过来就了坐。柏涛把淮海曲酒拧开了盖,每人倒上一盅,端起酒杯来说,“各位长辈宗亲,明天是嘉恒的大喜日子。大伙能来捧场架势,感谢了,喝!干了!”
众人齐端起酒杯闷头干了。酒桌上栓柱最兴奋,他跟柏涛讲,这几年确实困难,没粮食吃,可咱泇水村没饿死过人唻。
“俺哥,你说这算不算功劳?”
“当然算,大功一件,你这个父母官有担当,干的好。”他知道栓柱私分种粮救饥荒的事。
没想到栓柱听了哇的一声哭了。“啊嗨嘿,人做事难唻,我多难唻,还被人撸了支书。”众人都劝栓柱莫冲动,都知道你好人唻,做了一件积功德无量的事。
栓柱是个心窍灵通的人,情绪宣泄之后,别人给面子他就势就收场了。破涕为笑。“柏涛哥,现在我们粮食不多,该怎么办?”
“不要想着上面给救济粮解决问题,现在上上下下都困难,咱不能等不能靠,还是得自力更生。眼下正是种南瓜的时候,栓柱,操办完嘉恒的喜事,你就带着大伙把村里堰上湖里凡是空白的地方都栽上南瓜。今年冬天保村里有粮吃。”
“能行?”
“能行!”
“那咱就干。喝酒!”
外面男人酒喝的气氛热烈。东屋里黄巧云月琴娘俩窝在屋里的床上唠知心呱。
“你个死妮子,那么贵的表你也舍得买,农村人不看时间要什么表,你给黄芩买几件衣服你这个大伯姐就算尽到心了。自己不好好攒钱以后怎么养孩子?”疼姑娘莫过娘。
“我的亲娘唻,你真疼我。以后黄芩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看你还跟我说这话不?到时候你真还说这话,你就是真疼我。”
“你个死妮子。嘴真尖。天天看把你能的,你和柏涛结婚几年了连个孩子没没怀上,咋回事??我天天都躁的心急火燎的。”
“别躁,好的很,过两年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