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陈亮并未回答而是直截了当将张简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太守自看便是。”
袁悠之接过书信后并未拆看,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笑着说道:“不用看我便能猜到张简信中所言,陈县令不会真的相信卫节会遣大军入川吧?”
陈亮闻言一愣,因为袁悠之确实是说对了,张简在信中确实是说正统帝遣张简为前军先行入川,待曹灿解决掉卫牧残兵之后再率大军继之。
陈亮虽然不知道张简是不是在扯虎皮做大旗吓唬他,但按照常理去想张简所说确实是没有什么让人去怀疑的。
“太守是说张简信上所言是在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也好,确有其事也罢,这些都不是你我需要关心的。”
陈亮被袁悠之神神叨叨的态度弄的是如选半空,那真叫一个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太守若是有御敌之策还请明言,要不然下官就要告辞返回临江了。”
“呵呵,我乃巴郡太守,我尚且不急陈县令又何须如此着急呢?”
一听这话陈亮顿时不乐意了,可还是压着火气说道:“太守祖业在江州自然是不急,可下官的家就在临江,若是敌军攻破了江浦那临江可就无险可守了,我陈氏乃临江最大之家族,一旦荆州虎狼攻入后果将不堪设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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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亮真的急了,袁悠之立刻换上笑脸:“陈县令稍安勿躁。来人呀!把人带上来!”
在陈亮疑惑的目光下,门外一人缓步而入。
“梁毅?”陈亮蹭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你没有死?”
梁毅一身布袍径直走到袁悠之面前并未理会陈亮,“草民梁毅拜见袁太守。”
“草民?梁县令这是自知有罪还是在逃避罪责?”
面对袁悠之的当面质问,梁毅非但没有表现出惭愧,更是轻蔑一笑回答道:“草民何罪之有,还请太守明言。”
袁悠之不用9声色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陈亮后佯作怒容问道:“你弃城而走让张简兵不血刃占领了朐忍,你身为朐忍县令难道还没有罪吗?”
“哈哈哈哈!”梁毅闻言放声笑道:“太守此言差矣,草民之前是大楚命官,但是将大楚的城池土地交于朝廷,我又何错之有呢?”
还没等袁悠之说话,旁边的陈亮先大声喝道:“梁毅!你放肆!你身为朐忍县令不战而逃,让张简大军长驱直入威胁临江,竟还敢在此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枉你平日里自诩为国为民,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沽名钓誉之辈。”
梁毅转头毫不示弱的走近陈亮,朗声道:“我于太清四十年就任朐忍县令,时有户数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二,就在张简进驻朐忍的前一天,有户一万一千二百五十一,转眼间十载岁月蹉跎,正因为我有为民之心才会不战,我这个朐忍父母官有愧呀。”
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被梁毅苍凉无力的说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和悔恨怕是只有梁毅自己才能真正体会。
“我楚国自太清中期便没有大的征伐,益州更是倚仗得天独厚的地形太平无事,可就是如此太平无事光朐忍一地十年间便户去十之三四,外面皆称江州王贤明文武兼备,可有谁敢去说益州百姓苦卫牧久矣!”
梁毅面色苍白直呛的陈亮哑口无言,就连上座的袁悠之一时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梁毅所言在场之人又如何不知,自卫牧主政益州开始,虽然表面上把益州治理的有声有色,可实际上卫牧视财如命贪婪无度的性格,特别是随着卫牧野心的膨胀,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野心,卫牧将税赋一加再加,直压的益州百姓抬不起头来。
不过也并不是人人皆是如此,真正能从其中大捞特捞的其实是如陈亮和袁悠之这些世家大族的上层人物,正所谓百姓血汗贵族吃饱,是以这些年来逃民不断,再加上这次卫牧出兵荆州强征青壮民夫,哎......
梁毅看了看了面色铁青的陈亮和皱眉不语的袁悠之哈哈笑道:“你!还有你!我们大家都是帮凶!哈哈哈哈!”
袁悠之听后并没有生气,而是漠然道:“就因如此你就一箭未放献出了朐忍?”
梁毅双目一闭冷笑道:“我梁毅在朐忍为官十载未有恩德加于百姓,今日唯有以我这条性命换取朐忍数万百姓免遭兵戈之苦,无论太守要杀要剐我梁毅绝无怨言。”
陈亮这时笑问道:“好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倘若我大楚官员皆如梁县令这般为民,那如果敌军迫境我等岂不是都应该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