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功夫儿,张简的面便出现了一案的菜肴蔬果,只见吕敬玄举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我敬张将军到我临湘,略备薄宴不成敬意。”
一杯酒下肚,吕敬玄又指了指面前的玉盅道:“此乃冰鱼羹,是用云梦特产之冰鱼烹制,其味极鲜尚且滋补,张将军不妨一尝。”
“多谢。”
张简舀了一勺冰鱼羹送进嘴里,可所谓鲜美却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心中的疑惑和不解让这道云梦美食味同嚼蜡。
奈何吕敬玄在宴上只谈美食美酒却是半点别事也不谈,张简一时间也摸不透他的底只好随声附和全程陪笑。
当然,如果非要说宴上的话外之音,也就只有吕敬玄问及了越州的民生状况还有就是越王卫济和世子卫则的近况了。
如此这般直到酒宴散去,吕敬玄又命其子吕灵代他将张简恭恭敬敬送了回去,并且还赠送了一船的粮草和当地的特产犒军。
待到张简离开后,吕敬玄才走出船舱凭栏远望其渐渐远去的背影,站在一旁的吕灵看着父亲十分不解的问道:“父亲,这张简年岁与我相差无几,不知其有何才能使得父亲对其如此看重?”
吕敬玄看着这个小儿子微微一笑道:“痴儿,此中玄妙你如何得知。自古以来焉有累世家族盛而不衰者?就算是有又能有几家?方今天下大乱三国并举,又逢楚国内乱动荡不安,像我们这种地方士族一旦站错了边便有身死族灭之危,你现在还道我是单单看重他一个小小晚辈吗?”
吕灵自小便聪慧,是以吕敬玄对这个小儿子极其的看重,每每出巡都要将吕灵带在身边,现在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凭吕灵的头脑又怎会还不明白。
“父亲是对越王......,可我们吕家依附于卫节,若是......”
“家族利益大于一切,我身为家主自当为家族未来谋划,卫节若是明主我吕氏自当为治世名臣,可惜呀......”
“父亲此言是不看好江陵新朝?”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我或许不会这么想,可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卫节虽有雄心却不明形势不晓隐忍,他这个皇位能不能坐得稳还很难说呢。”
“孩儿不解还请父亲明言。”
“卫节在荆州兵强马壮当为楚国众王之最,只可惜他在本当隐忍进取之时却走错了一步,如果他能耐得住性子继续高举讨逆大旗蚕食四方自是无人能敌,可现在他改元称帝便是将自己放在火上炙烤,益州卫牧、交州卫盛、襄阳卫伏还有越州卫济,这些手握实权的地方藩王岂会甘于卫节之下俯首称臣,如此一来一旦想要剿灭孟君这些人便不会使出全力而是作壁上观甚至是反戈一击,就算荆州军最后能够击败孟君那也是两败俱伤,况且荆州兵马倾国而出远涉扬州,江陵四面一旦有变后果将不堪设想,正所谓树敌于众;众必攻之,四战之地怎得长久?他太心急了。”
小主,
“江陵四面无险可守,一旦王行云和蔡训顺江东下确实是很难回援江陵,父亲既然已经看破此中玄机为何不向卫节进言?”
“你懂什么,我和卫节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他是怎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莫说是我们吕氏,就算是和他有姻亲关系的韩氏又能如何?此人霸道阴险不知体恤,偏激固执猜忌多疑,你道是为他好可他却不一定这样认为。”
吕灵恍然道:“所以父亲是有意于越王?”
吕敬玄摇头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现在时局不明我就权当结个善缘了,还有便是我想在张简口中探听一些关于卫济身体的状况和越州备战的情报,毕竟卫世子和他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若是老越王不在了光凭一个黄口小儿是绝对震慑不住越州六郡的。”
“父亲深谋远虑孩儿受教了,不过这个张简既然能除掉杜均也算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方才我看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不骄不躁,人皆言他出低微却有如此心性属实难得。”
吕敬玄听儿子有此评判也不禁欣慰一笑,“他若能在江陵化险为夷日后前程定然不可限量,到时候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应该多亲近亲近些才是。”
“父亲既然有此心意,为何不命人私下里代为周旋一二?”
吕敬玄凝视着吕灵悠悠说道:“阴阳未分,还未到落子之时。”